回到飞羽阁,谢琛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烟。
窗外枝繁叶茂,他逆着光,在一片繁花似锦里如山似海,强势凛冽的压迫感,侵袭得她无所遁形。
温素低头,心如擂鼓。
谢琛看过一句话,人在环境急剧改变,受到刺激的时候,回忆就会倍至。
她看刘瑶时羡慕的眼神,根本掩盖不住。
管平调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她父亲这个人,雄心壮志却没有本事,像地里的韭菜被资本陷阱割了一茬又一茬。
钱越亏越多,脾气却越来越大。还有出警记录,家暴、聚众闹事,她不会有安稳的童年。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顿一生。
谢琛盯着她看很久,长烟烧长的灰烬折断跌落,心中还是怜惜,他最终妥协,“会骑马吗?”
温素静默几秒,才迟缓抬头,第一眼就是男人脚边烟灰弥散。
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她父亲有很多这样的时候,烟灰越多代表心情越差,她越要小心谨慎。
可是,骑马?温素不明白为什么是骑马?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刘瑶起了争执,是负面桃色谈资,还影响到了他和市长的情分。
他难道不该盘问算账吗,至少也要让她承认错误,可这跟马有什么关系?
温素怔住,犹疑许久,男人只是定定看她,目光倾注,恍如实质。
温素紧咬嘴唇,“我不会……”
谢琛起身朝外走,“跟上。”
以前在后面山脚下有一片还算平正的土地,杜建平原本是准备要做高尔夫球场的,后来有个同行笑话他,东西不分,硬要在古香古色中掺垃圾。
他听到后,立即改成了马场,还效仿古代骑射,在马场里加了很多靶子,身形全部跟那个同行神似,一时传为笑谈。
很多无所事事的二代们群涌而来看笑话,来了就流连忘返。再后来二代们住的时间长了,连带着家里人也来。
杜建平这个度假村一跃成为权贵集中地,在上层圈子里名声大噪。
谢琛以往来昌州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市里那套小两居只留作怀念用。
这次他要在昌州长住,新住处装修还未完工,度假村又不适合久住,小两居低调不惹人眼,他住着正好。
思绪飞着就来到马场,他在这里也养了几匹马,此时训马师牵着一高一矮两匹马远远地走过来。
温素眼睛都瞪大了,谢琛牵过矮马走近她,出乎意料的,温素没有闻到丝毫牲畜身上常有的气味。
并且那矮马看起来就是大马缩小的幼态版本,体态都显得萌圆。
谢琛见她圆溜溜瞪着眼,笑了一声,“摸摸它。”
温素一时不确定,看了看谢琛,再看看马,最后谢琛淡笑的嘴角给她了勇气。
她不敢摸马的头,小时候她家里来过一只打遍全街道无敌手的霸王猫,意外的对她非常宽容,允许她在上贡自己的零食后,摸摸它美丽的皮毛,四肢后背肚子都可以,唯独头不行,她母亲就笑绝对是只公猫,因为只有男人的头才不能摸。
温素将手慢慢轻轻地靠近它的背,那里也是猫猫最宽容的地方。手刚要碰到,小马就开始蹬马蹄哼叫,谢琛将温素拉到它的身
边。
“那是马的敏感点。”马体的背部耆甲高度敏感。
谢琛带着温素来到小马的正前方,抓起她的手放在小马的鼻梁上,柔刺的触感一瞬间占据手心,减退了他贴在手背上的温度。
温素努力将注意力投放在小马身上,它真的非常非常的好看。
皮毛鲜亮,杏核般的大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温素清晰看到它眼中倒影,自己的,和男人的交叠在一起。
她好像还看见男人的眼神都变得温柔。
她心中一颤,忍不住抬头看他。
却碍于身高,她只能看见一个胡茬刮得很干净的下巴。
谢琛隐秘勾起唇,从训马师手里接过草果糖块放在温素手里,“你喂喂它。”
两对神似的杏核大眼,再次开始对视,纯真,浅显。
谢琛眼神柔和。
像他这样世俗里摸爬滚打的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单纯。
她瓷白的侧脸,小巧的翘鼻,一汪泉水般的杏核眼。
眯起来的弧度,像一把小钩,钩的喉结鼓动。
只是他向来对女人有风度,眼下她骤然经历变故,惴惴不安,需要时间去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