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河,那是在他开的中国古代史的选修课上,小河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却跑来蹭课,后来慢慢熟悉了,他才现这个小姑娘见解独到,理论扎实,与自己甚是投缘。虽然时常把自己气的跳脚,但是对于这个学生他是自内心的喜爱。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小河是小鱼儿的朋友,知道他们始终会站在对立的方向,但是为人师表,他对小河的欣赏却是真的。看着自己曾经最骄傲的学生,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淡定自然,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帷幄之中,甚至于在那澄明的目光中,甘平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期许与担忧。自己与顾家多年的谋划,她不动声色,看似一步步被动,掉进了圈套之中,实则却是慢慢的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在顾家倾尽全族之力在找她们的时候,这个姑娘出其不意的一击,差一点将他们这些年的筹谋毁于一旦,顾家生的爆炸,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再加上交易信息的泄露,明里的调查,私下的暗杀,现在顾家人已经自顾不暇,最严重的还是在黄河河底的爆炸,若不是南笙去的及时,所有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小河就那么站在那里,带着温暖的笑容,甘平突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骄傲,也有悲伤!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说与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顾家会倾尽所有,背水一战,小河她们同样不会束手就擒,那就只能看谁会笑道最后了。
想到这,甘平沉声说道:“那个小姑娘的灭度之心开启了,但是她却并没有打破末日之光,而是出了地狱之门,所以,她必须受到古羌族的诅咒!”
“诅咒?”小河心底一沉,连忙追问:“是······什么诅咒?”
“真正的禁蛇血脉就是那姑娘背上的那朵蓝色的绿绒嵩,血脉没有被唤醒的时候,那是一朵含苞的花蕾,一旦被唤醒后便会在背后静静的绽开,以黑暗绝望的情绪为养料,一点点的从后背蔓延至全身,当花蕾开到心脏处的时候,灭度之心便形成了!我曾经告诉过你,这是那个姑娘的宿命,她的血脉一旦被唤醒了,走了那条地狱之路,那么除了打破末日之光,释放出里面的古羌族人,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曾经对你说过,小鱼儿在进入古羌族陵寝的时候,不管她有没有献祭的意愿,血脉之力都会被血琉璃牵引,与沉睡在末日之光里古羌族血脉相连,从而召唤出古祭台上的十二圣柱,以禁蛇之力打破末日之光,但是有人提前拿走了血琉璃,导致她的血脉没有召唤出十二圣柱,末日之光也没有出现。”
小河点了点头,这些她和富贵之前就听甘平说起过。
“骤然生的变故,使顾家不得不出手,想要留下小鱼儿,但是富贵的倒戈,使得顾家最后的计划也失败了,这才让你们走出了地狱之门,我说过,那是属于古羌族的血脉,是那个小姑娘的使命,她带着觉醒的灭度之心出了地狱之门,就相当于背弃了古羌族,一个叛族的族人自然会受到惩罚!”
“她会怎样?”
“我猜那个姑娘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吧!这还只是开始,慢慢的,禁蛇血液会在她的身体里燃烧,那是冰冷至极的蓝色火焰,身处其中,宛如置身于寒冰炼狱中一般,她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小河身体一颤,险些栽倒,一边的富贵赶紧扶住她。
看到小河那苍白至极的脸色,甘平接着说道:“什么时候她承受不住,选择死亡,折磨才算结束!”
“那她身上的禁蛇血脉呢?”小河勉强定了定神,有些艰难的问道。
“自然会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找到血琉璃,回到地狱之门里献祭,走完自己的宿命之路······”
“那结果还不是一样!”小河几乎要吼出来。难道小鱼儿怎么都要死吗?
甘平冷冷一笑:“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老师,我还有一个疑惑······”
“你说!”
“顾长安的母亲也是禁蛇血脉,为什么她没有献祭,也没有被诅咒?”
甘平长叹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苦涩的说道:“那是因为,她的血脉之力,为了救顾颖园已经耗尽了······”
小河心中了然:“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都是一场冤孽,长安的母亲叫南山蔚,当年顾颖园将她带回顾家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他们家族找寻了许多年的禁蛇血脉。当时的顾家族长顾圣天为了扩大家族的势力,选择用顾颖园联姻,活活的将她们拆散了,为了让南山蔚死心,顾家族长给她喂了药,就那么安置在喜宴上,南山蔚在绝望之中唤醒了禁蛇血脉,没想到却被顾家的族长现了,直接送到了地狱之门里献祭。顾颖园为了救她,摄取了血琉璃中的精魂,以死来威胁顾家放过南山蔚,为了保住血琉璃,顾圣天只能投鼠忌器!但是谁也没想到顾颖园吞下的血琉璃的精魂会遭遇反噬,顾圣天用献祭放干了他身体里的血都无济于事。顾家不能让顾颖园死,因为他死了,他吞进身体里的精魂便会消散于天地间,血琉璃便不再完整,无论是古羌族还是顾家的长生不老,都会烟消云散,这是顾家根本无法接受的。不得已顾圣天找到南山蔚,南山蔚用她自己的血为顾颖园续命,也只有禁蛇血脉的力量,才能压制住顾颖园身体里的血琉璃精魂,在她血脉干枯的时候,顾家开始寻找下一个有禁蛇血脉的人。”
“这个人就是小鱼儿!”
“是的!”
“南山蔚与我有恩,这个计划她与顾家已经筹备了几十年,所以,没有人会容许失败!小河,很遗憾,你与我终将对立,但是老师,别无选择。至于富贵······”
甘平看着富贵那与自己相似的脸,再次叹了口气:“我不想解释什么,如果我没有与南山蔚相识,没有卷进这片暗流,或许会如你期望的那样,安心做一个学者,有着和谐美满的家庭,安详天伦之乐,可事到如今,再多说无益了······”
富贵已经平静下来了,看着自己的爷爷,他瘦了很多,那双曾经他看过无数次的眼眸,如今蒙上了一层灰败之色,再也不复曾经的明亮睿智,他不知道他与南山蔚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是他知道只要那个南山蔚还活着,爷爷永远都不会收手,顾家,南山蔚,这些恶鬼一般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小河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次来,她一来想问清楚小鱼儿情况,二来,也想再劝一劝自己的老师,现在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老师是如此睿智通达的人,若他自己不想回心转意,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看着坐在那里神情疲惫却意志坚定的老人,小河突然理解了那种感觉,就像她和王千山不可能舍弃小鱼儿一样,老师已经与顾家,与南山蔚纠缠在一起,为了南山蔚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亲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