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去顾宅已经去了太久,他也坐不住了。
顾启原想着,顾行野再白眼狼,总归待血缘最亲近的人和对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还吸着顾家的血的远方亲戚要好一些的,最多骂几句,跪一下,就行了。
结果顾忱这一去不回的,电话也打不通,顾启就着急了。他早就被酒色财气给掏空了身体,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可不敢赌。于是即使再心虚,他也只得打电话过来问了。
顾行野不咸不淡地听着,只问:“小叔,你想跟你儿子说话吗?”
顾启一怔,忙道:“啊……好啊,小忱在做什么呢?他年纪小,又在国外读的大学,所以性格比较跳脱,
行野啊……你、你是当家大哥,要耐心一点。”
顾忱犯的那些烂摊子事迹,顾行野早在刚才就已经发给顾启看了,然而他这位小叔仍然是用这种护短的语气说话,言辞之间甚至不能用避重就轻来形容了,几乎可以说是颠倒黑白。
顾行野不搭理他,只给了陶伯一个眼神。
老管家意会地走到泳池边,把手机放在水面上一点,咕噜咕噜的水声清晰地传进话筒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瞬间爆发出急切的大叫:“顾行野!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两位壮汉把人再度拽出来,顾忱话都说不出来了,咳嗽着趴倒在一边,大喘着气。
顾行野只冷冷吐出两个字:“袁佳。”
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声音,滑稽到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小叔,你煞费苦心让一个小姑娘辗转多家公司,模糊了履历再安插进总部到我身边做事,是想做些什么呢?”男人语气好奇。
电话那边仍旧没有声音。
顾行野不耐地给了个眼神,咕噜咕噜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顾启吓得大叫:“我说!我说!!”
顾忱被拉上来,他才气得咬牙,说出来:“生意上的事情……我拿你没什么办法,我只是想让佳佳挑拨一下你们夫妻感情罢了……要是你们之间没问题,难道还怕这点挑拨吗?你一个大男人,就为了这点事要弄死我儿子?顾行野你还是不是……”
顾启想骂,又想起自己儿子还在他手上,生生咽下了难听的话,憋得咳嗽了好几声。
顾行野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瞥向两个下属,似是又要继续,陶伯一顿,犹豫了一下道:“大少,要不然算了吧。再继续……我看顾忱少爷是受不了了。”
顾忱跟他爹一个德行,体质也不咋地,肺活量不行。再弄下去,这人不淹个半死可能也得发疯了。
男人冷着脸,不为所动。
陶伯顿了一下,又道:“小少爷也该想您了,他说写了一幅字想让您去看看。”
男人眸光闪烁了一下,还是没说话,英俊冷漠的侧脸像一樽无情无心的雕像。
福至心灵般,顾行野的电话再次响起。
男人冷漠地瞥过去,却发现并不是顾启打来的,屏幕上亮起“小作精”三个字,似乎连这个称呼透着一股娇憨的乖巧。
顾行野怔了一下,冷灰色眸子总算聚起了一点神采。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半死不活的顾忱都看到刚才还一脸鸷狠狼戾的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陶伯帮他点了接通,依旧点了免提。
少年温软清润的嗓音软乎乎地响起:“老公。”
顾忱咽了口泳池水,用仿佛在看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看向顾行野。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得了回应,电话里少年的声音高兴起来,得寸进尺地撒娇:“你下班了没有啊?我想你啦。”
顾行野手背上的青筋猛地一鼓,随即缓缓地放松,眉眼也温柔下来。
良久,众人才听见男人用极其温柔的嗓音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少年语气含笑,明明高兴,却佯装生气,小声咕哝:“我今天吓着了,你还加班到那么晚不回来陪我,怎么这么坏呀?”
顾行野熟练地道歉:“对不起,老公马上就回来陪你。宝宝不要生气,嗯?”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刚才那种索命罗刹一般的俯视姿态大相径庭。
两位大汉这才把钳制住顾忱的手一松,后者咚的一声死狗一般趴在泳池边缘,劫后余生。
乐清时……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