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一人的性命,换义军功成,换亲人坦途,这很值得。
所以?云不意来到了?愈都?,租住在琦姨家里,静待时机来临。
愈都?是南方偏野城市,除了?风光秀丽之外没有任何优点,既无才子,也无贤人,连教书先生都?很少?,城内最好的大夫甚至远远不及医术半桶水的云不意,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缺人。
云长生当年出?走后,之所以?选择
学医,选择成为一名大夫,其根本?原因在于他的一位朋友因犯了?罪不至死的错误,被?常谙打伤后救治不及时身亡。他和常谙等?人的矛盾,也自此处萌芽。
这个矛盾发生于一切遗憾之前,若是可以?提前化解,往后所有事都?将随之改变。
云不意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他已经为此等?了?整整半年。
……
清晨,云不意还?在床上赖着,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似是两个年轻的男声?在互相叫板,虽然音量不高?,存在感却很强。
云不意不耐烦地拿被?子堵住耳朵,可那高?一阵低一阵的对话依旧顽强地钻进他的耳里。
“他并非有意,你为何下如此重的手?”
“不是有意?不是有意四?双鞋放在门口他专挑着我的毁?我这可是新鞋!你看看被?弄成什么样了?!”
“你毁了?一双鞋,让他用性命赔?不愧是商贾之后,你算盘打得真精啊!放印子钱的见了?你都?要跪下磕头喊一声?祖宗!”
“我说你没完了?是吧?那我也不是故意下这么重的手,都?带他来求医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有意思?吗?”
“若是他救不回来,咱们这兄弟便算是做到头了?!”
“你……至于吗?!”
“……”
云不意终于受不了?了?,被?子一甩赤脚下床,抽走架子上的长衣往肩头一披,抬脚踹门而出?。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有事儿不能回家里说,非得在这儿扰民是吧?”
云不意一声?咆哮,在院子里绕梁三尺余音不绝,将正在争吵的二人都?镇住了?。
他自己也被?耳朵里的回音震得不行,定睛看向院子中央,就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一站一蹲,旁边还?趴着只气喘吁吁的狗。
蹲着的那位着白衣,眉清目俊,气度朗朗,既有温文尔雅的书卷气,也有习武之人的英姿勃发,低眉抬眼间更是透着一股子矜贵冷淡,哪怕腿上趴着一只狗,都?格外赏心悦目。
他的神色略显淡漠,即便与人吵架也吵得面不红心不跳,落在旁人眼中,天然就占三分理。
站着的那位也穿白,身姿挺拔,英气昭昭,典型的少?年侠客模样,脾气相对而言有些暴躁。
他垂眸看着抱狗的小伙伴,烦躁皱眉,虽然越吵越凶,却半点甩下他们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至于那条狗,浑身雪白,身量匀称,一双湛蓝的眸子清澈温顺,看上去脾气好极了?。然而此时它气短胸闷,虚弱脱力?,似乎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云不意的目光再往旁边移动,落到侠客身旁那双翻倒的靴子上。
鞋是好鞋,用料做工都?十?分考究,可惜被?撕扯出?了?好几道缺口,鞋底还?有几个深深的牙印,毁得相当彻底。
鞋、人、狗。
云不意在心内将这些要素相连,再联系上方才听见的对话,啪,破案了?。
这只大白狗咬坏了?少?侠的鞋,被?少?侠打伤,地上那位狗主人发现后大发雷霆,带着狗来求医的同时,就此事与少?侠发生口角。
很简单的一件事,等?他把狗治好,狗主人给少?侠赔一双新鞋,这一事端就算了?了?。
云不意叹了?口气,按了?按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板着脸问:“狗,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