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丫头。一个人跟钱家对上,你得多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出面跟钱家说说。”
“离婚,让我把彩礼和这段日子钱宝贵的工资都退出来。”
“什么?”
她娘急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条件委实让人不能接受。“钱家欺人太甚。我好好的闺女变了二婚头,不说陪嫁还得把彩礼和这段日子的工资都退给他们,他们想的倒美。想离婚可以,赔我闺女的名誉损失,精神损失。”
苏禾深呼吸一口,幸好她娘不是隔壁王大娘那思想。王大娘家闺女在夫家被打的断了两根肋骨,她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男人摸着她家的底线,打她更成了家常便饭。
“娘、你别担心。钱家想逼迫我先低头,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可你、要不还是让你爹去找支书给调解一下。还有,钱宝贵呢?我要问问他,他当初咋答应我们的,如今怎么能眼看你被欺负不吭声?”
“没什么好问的。”这几天她也明白了,许多事情根本不是能说清楚的。“变了心的男人,就算坐下来谈话,他也是满嘴谎言。”
“那他爹呢?他爹可算是文化人,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娘、”苏禾拉长声音喊了一声:“人家是钱宝贵亲爹,你还指望他大义灭亲是咋地。”
老太太一声长叹,心疼闺女,又气钱家欺负人。“都怨我,当初那么多求娶的,我偏偏看中了这个混蛋小子。这才多久啊,不到一年,他居然变的这么快。”
老太太其实眼光不错,钱家五间瓦房,钱宝贵父子都是吃公家供应粮的,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前世钱宝贵也的确对苏禾很好,两口子过了很多年的幸福生活。
奈何从八十年代后,这世界变化的让这时代的人根本追不上。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他的优势变成了劣势。看着之前许多不如他的人超过他将他甩在了后头,他心里的郁闷与日俱增。
苏禾很能干,脱离的时代的桎梏后也超过了他。他跑运输赔的钱全是靠着媳妇还的,在媳妇面前矮一头。用自傲来掩饰自卑,他和苏禾开始经常爆发争吵,直到所有的喜欢全部耗尽。
“娘、”苏禾开口,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劝道:“别为了我的事儿把您老人家气个好歹。行了,我的事儿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需要你们帮助肯定找你们。”
“唉、”老太太叹口气站起来准备走,都出了大门了气的回头来了一句:“等钱宝贵回来你给我捎个信,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好,揍他出气。”
顺着老娘说,将她老人家送回了苏家。她在娘家没多待,出门的时候她娘偷偷塞给她一包干窝窝片。这玩意硬归硬,但饿了用开水泡泡也能当顿饭。
“出啥事儿也别饿着自己。要是他家人动手,你记得大声嚷嚷。你婶子住在附近,会通知我们的。咱家人多,不怕他钱家。”
“知道了。”
跟婆家大闹了一场,接下来她婆婆没敢再在粮食上耍花招。钱宝贵躲着不回来,她白天上工,晚上在家做针线。原本计划给他做的鞋、如今全改了改成了自己的。
钱家看似平静、实则好似一个火药桶,可谓一点就着。钱老婆子以往光是嘴头上的话苏禾也会适当忍让,毕竟是男人的娘。可如今她完全不惯着,做了干粮自己先吃。至于够不够你们的,姑奶奶才不管。
秋收最初割的是黍子,地里忙一上午回家她贴了饼子。熟了自己先吃一个,饭没盛好呢钱老婆子看到她嘴里叼着的饼子了,开口痛心疾首,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造孽啊,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哪有公婆不上桌,自己倒先叼一个的。就你这样的,看往后谁家还要你。”
“我一上午干活,回家还得自己烧火做饭。你在地里只切黍子穗,压根不用挪地方。我可是拿镰刀割黍子的,半蹲着的活儿累的四肢抽筋。你回来躺炕上享受,我做好饭喊你们吃。我自己饿的快晕倒,先吃一个饼子跟吃了你的肉一样。娘呀、就你这样刻薄儿媳的婆婆,你还是担心以后没人敢嫁的问题吧。”
“我、”
老婆子捂着胸口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苏禾理都没理她,自己端着碗回了自己屋子。上工挣工分才能分粮,年底结算才有钱。她得养活自己,没工夫跟老太婆演戏。
老婆子在院里哭丧,钱家只要不碍着自己生活,苏禾只当没听见。下午上工时倒是不瞒着,将事情跟一众吃瓜群众说了说。都一个大队的,得争取舆论支持。
“也不帮我烧火,我自己挑了水做饭。险些饿的晕死在灶台前,先拿了个饼子就这么被骂。”
“太过分了。我婆婆不上工,我们回家就吃现成的。她还帮我照看孩子,吃饭也总是让我先吃,说我上工辛苦。”
“旧社会磋磨人的法子。这老婆子心坏透了,当自己是地主婆呢。”
“咋也不能让你全干了吧。上一天工多累人,如今可是秋收。钱宝贵呢,还没回来?”
“没。”
“他爹也能在家挑水啥的,别都压你肩膀上啊。回去跟他们说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秋收、农村、虽然女人做饭,但男人也都会将挑水等重活儿干了。之前钱宝贵甚至帮她烧火做饭,如今这一家子安的全是歪心眼。这种情况一说出来,舆论顿时全向着她。
晚上下工回家,水缸里的水她自己做饭后洗漱,故意将水都用完不给那老两口留。等老婆子去舀水洗脚时,发现缸里空空如也。拿水瓢连个底子都舀不起来,平日里正常用根本用不到这种地步。
“苏禾、没水你不知道挑水啊。这水底子都没有,让我怎么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