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玉珑玥问的话,石大学士回道:“臣仔细地让人收集了那边的战报,现澜沧国此番的进攻看似迅猛,实则并无杀伤力,打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攻城之势。倒是像……”
“像等待什么是吗?”玉珑玥回头看着他,语气平淡。
这个他也知道,如果此番慕华国派出玉珑宛,那么这场战事会很快结束,如果派出了别的将军,只怕澜沧国真的要假戏真做,硬生生打下来几座城池,逼着玉珑宛露面。
玉珑玥心中不免生出猜测,难不成他们觉察到了什么?可是庆王府跟珑宛以前的家有什么联系吗?
他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如果他知道,那是断断不能让玉珑宛走这一遭了。
夜幕降临,皇帝在书房坐得魂不守舍,因为这个册封贵人的旨意没有晓谕六宫,所以他不能翻牌子,他正要吩咐小圆子去青凤宫带人来时候,徐宸妃端着一碗冰镇好的莲子羹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
徐宸妃今晚穿了一身香云纱所制的纱衣,内里配着淡红色的齐胸裙,髻也不是梳的高髻,而是梳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福龙髻。
整个人温婉俏丽,眉眼间也少了平日的凌厉,更多的还是柔情。
皇帝看着这样的徐宸妃有些怔了,这么多年,岁月挺厚待徐宸妃的,这番装束虽然不似从前那般明艳活泼,但是多了些风情。他看着徐宸妃缓缓抬起头,对上的那双水眸,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到她面前扶起她。
“臣妾知道陛下批阅一整日奏折,也是十分劳累,所以特意做了碗莲子羹。从前,陛下也是误用了臣妾的莲子羹,才成就了臣妾与陛下的姻缘。”
徐宸妃走到桌前把托盘放下,双手捧起那碗莲子羹递到皇帝面前。皇帝听她说起这些往事,心中有些神往。
多年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皇后办了一场赏花宴,是借着这个想给太子选个侧妃。毕竟正妃定了北冥国的公主,这北冥国的公主定然不会是个听话的儿媳妇,所以皇后自然希望有个自己人。
还是闺阁女儿的徐氏坐在一棵花树下,搅着那碗莲子羹。她明明要的不是热的,可是宫女偏就给她拿了一碗热的,她为了尽快吃上,就时不时翻搅让它凉的快一些。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面前飞过一对颜色极美的蝴蝶,刚好落在了不远的一朵花上。
徐氏当即放下了手里的调羹,起身悄悄朝着蝴蝶走去,刚一伸手那对蝴蝶就飞了。徐氏懊恼地跺了下脚,转头走回去却现太子拿着自己放在桌上的那碗莲子羹吃了起来。
她当即脱口道:“那是我的!”
皇帝吃着这碗莲子羹,笑道:“你当初胆子大得很,直接就说那是你的……当初那个模样,朕还记得很清楚,秀眉紧拧,别有一番风趣。”
“陛下还嘲笑臣妾,当初的陛下可是霸道的很。臣妾凉了好久的羹被陛下吃了,陛下反而说,这天下都是本宫的,更不要说你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入了东宫做了良娣。虽然母后当时并不喜欢你,好歹也没有过多刁难你。”
徐宸妃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如今时间过得多快啊。臣妾跟陛下相濡以沫数十年,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臣妾也老了……”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皇帝见她这样,便宽慰道:“爱妃确实不似少女了,但是却多了少女没有的风韵,且放眼宫中,爱妃还是数一数二的美丽的。”
“陛下就莫要打趣臣妾了,哪日选秀或者陛下一时兴起临幸了哪个才色双绝的妹妹,臣妾就要被陛下抛诸脑后了。臣妾心中清楚,只盼陛下安好就是……”
说着说着,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楚楚可怜地看了皇帝一眼,赶紧抬起衣袖拭去眼泪。
皇帝看着心爱多年的女人突然如此伤感,自己如今真的要为了两个黄毛丫头辜负多年的枕边人,心中还是不太舒坦。
他放下碗,再次绕过桌案来到徐宸妃身边揽着她道:“爱妃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怎么如此伤心了?”
“臣妾这段时间都觉得患得患失,陛下宠信贤妃妹妹,这些日又召幸文美人,踏足未央宫的次数愈少了,臣妾日日失眠,臣妾是真的怕了……”宸妃说着又开始掉起了金豆子,皇帝心疼地给她擦去眼泪。
“你怕什么啊?你始终是朕最心爱的女子。唉……其实这些天朕也是糊涂了,文美人引朕去看了大公主手底下的几个,朕承认朕动心了,但是朕绝对没有册封她们的意思。”
这话倒是让徐宸妃心中冷笑:没有?你旨意都下了……
她依旧梨花带雨地哭着,皇帝只得道:“如今战事让朕烦的很,朕不想让你也跟着烦闷,所以没有去你宫里……”
“陛下口口声声说信任臣妾,却连让臣妾跟您共苦都不肯。”
“朕……朕是真的不想让你烦心啊……”
徐宸妃慢慢收起眼泪,平复了一下呼吸,伏在皇帝怀里道:“陛下,如今放眼朝中,还真的只有大公主最为合适。煜儿当初回来之后,也是跟臣妾说过他这位大皇姐作战如何骁勇,手下姑娘如何勇猛。为了国家安定,陛下还是派大公主出征吧。”
皇帝诧异地看着她,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让她嫁人吗?怎么……改主意了?”
“臣妾从前都是妇人之见,家国天下的……臣妾以为文宁国没有了,就一切太平了,哪里想得到澜沧国竟然突然举兵。而且大公主此番出征也不宜京城边疆往返,倒不如就让大公主一直守在边疆好了。有大公主这位南战神在,想来澜沧国也不敢进犯的。”徐宸妃抬眼看着皇帝,眼中柔媚地光一点点敲击着皇帝的心。
皇帝沉吟片刻道:“这个……容朕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