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楼下的小街一辆车和一个行人都没有,我站起身子来,重重伸了个懒腰,却并没有多大的睡意。
按照我的分析,凶手十分了解晴雨路到凤凰路路段的监控情况,这一定是踩了很长时间的点了,凶手是预谋杀人,那么就一定还会有下一个死者。
凤凰路的那栋所谓的鬼楼虽然已经被封,但是晚上并没有警察看守,凶手依旧可以利用这栋鬼楼杀人,而这个间隔会越来越短。小孩子的家长报了警,周围的居民几乎都知道了鬼楼里死了人,凶手势必也会知道警察已经介入了。
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怎么做呢?
凶手绝对不会停止杀人,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多杀几个人。
想到了这里,我推开门就往楼下走去,绕过了小街,这才找到了一辆出租车,载着我往凤凰路去。
一路无话,我在凤凰路下了车。眼前的高楼在漆黑的环境中显得阴森诡异,像是伫立在街道上的一只怪物,而那些碎了玻璃的窗户,就像是怪物的一张张大嘴。
轻轻推动着大门,就听两扇已经生锈了的大门出刺耳的“吱呀”声,机会将整整一条街的安静都打破了。而且这扇门之前上了锁,那锁子我见过,也是锈迹斑斑,恐怕就是有钥匙也不一定能够打开。
两侧的杂草随着晚间的小风飘飘摇摇的,像是在朝着我招手一样。我并不急着往楼里走而是绕着围墙在院子里走,根据闫知著所说,整个楼就这么一个出口,那么问题来了,凶手是怎么带着被害人进来的?
两侧都是几乎两米多高的围墙,绕了一圈,也没有现周围的草地有被踩过的痕迹,院子中间倒是不少,不过那都是警察找证据的时候踩出来的。周围的确只有这一个大门出口而已,可是警察现它的时候,门还上着锁。
绕着齐人大腿高的草丛里转了一圈,院子里的土没有被人动过,说明凶手并没有将尸体就地掩埋在了院子中。
看样子,想要找到这个鬼楼的秘密,那还是要到楼里去找找。
踏草而出,我随手将封条拨开,从门口中的大洞中钻进去,淡淡的月光顺着破裂的窗户射入,将大厅披上了淡淡一层白霜,范围不远,看不太清楚。在月光下,正照射到了一小面墙壁,将那墙壁上的半只怪物照的影影绰绰。
那是一只大蜘蛛,几条腿毛茸茸的,十分修长。只是这蜘蛛,本应该是复眼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一只眼睛都看不到。
这些画应该是郭元璐让她的情人时辰画的,问题是,为什么郭元璐会让时辰不画眼睛呢,时辰晚上要回家,这里只有郭元璐一个人住,画这么多没有眼睛的怪物,郭元璐难道不感到害怕么?
我轻轻的走了上去,伸手摸了摸这壁画,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图画而成,三十多年过去了,壁画只有小部分损坏脱落了,大部分壁画依旧看的清清楚楚,摸上去只觉上面凹凸不平,这只蜘蛛俯下身子,我往上伸了伸手,去摸本应该是蜘蛛眼睛的地方。
这地方微微的凸起了一小块,肉眼看不出来,但是顺手一摸,就能够感受到两侧细微的差别,这说明这里曾经是有东西的。难道眼睛曾经存在过,如今消失了?我用手轻轻蹭着墙壁,一层粉末状的白灰蹭了下来。
我轻轻的将这白色粉末放到了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并没有味道,像是某种颜料。
正当我在研究这蜘蛛的眼睛的时候,就听到了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响动声,我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竖着耳朵听着楼上面的动静。
那是什么东西被拖着走的声音,出轻轻的闷声。这是很细微的声音,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这一点声音已经是巨大的响动了。我仔细听着,那声音是从楼上传下来的。
“沙沙沙”的声音从黑漆漆的楼上传来,我抬起头看,只见黑漆漆的天花板。
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出任何的声音。
鬼走路是不会出声音的,而如果是老鼠一类的动物,那么这只老鼠得有几十斤重。唯一的解释就是,楼上出声音的,很可能就是凶手。我扶着栏杆轻轻往上,心中却是有些纠结。
凶手此刻或许正在行凶,如果不以最快的度赶上去,被害人很可能已经遇难了。可被害人此刻也可能没有遇难,如果我贸然行动打草惊蛇,说不准反而会让凶手狗急跳墙,杀死被害人。
缓缓绕上了二楼,月光几乎已经照射不到这环形的走廊。那“沙沙”的声音正是从环形走廊上传出来的,似乎这名凶手还并没有现我。只是黑暗中,偌大的黑暗走廊里,我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能看到凶手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继续绕着环形走廊往前走,不论什么方向,总有能够遇到他的时候。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沙沙沙”的声音忽然消失了,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了动作。顿时在黑暗中,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黑暗中,我们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猎人,我们都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却没有一个人先动起来。
停顿了大概只有几秒钟时间,我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咳嗽声,同时,空气中弥漫出了一阵血腥味。我内心暗自叫了一声不好,立马在环形走廊上跑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也在对面闪动了起来,脚步声“蹬蹬蹬”在楼梯上响起,只是我却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站住,别动!”我对着黑影喊道。
可那黑影又怎么可能听我的,几乎是一溜烟便顺着楼梯往一楼跑去。我有意去追,可是那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个楼里实在是浓郁,我知道一定有人受了严重的伤。我顺着黑影往一楼看去,渴望借着月光看到那黑影的样子,哪怕是一个背影,也能够排除很多的嫌疑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我用手一扶,只觉得手上满是粘稠的血液,我顺着栏杆往下看的时候,黑影已经消失在了大厅中,不见踪迹了。我赶忙爬起来,听着那细微的咳嗽声就在我不远处响起来。
顺着粘稠的血液往前,一个人正躺在走廊上。
我赶忙跪在这个人身边,那细微的咳嗽声正是从她的喉咙上传出来的。
一眼看去,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的长披散在地上,被血液黏糊在了一起,她的脸上满是鲜血,两只眼睛瞪大了看着我,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一个字节都不出来。血液来自于她的喉咙,像是一个小瀑布一样,不停的往外喷着血。
而那细微的咳嗽的声音,就是从这气管中出来的。
“别说话,别说话,你还有救。”
我一边说着,一边拽下了自己的黑色恤的袖子,轻轻按在她脖子上的伤口上。
她抓着我的一只胳膊,努力的想要说话,可换来的,只是血液的喷涌。我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12o急救电话。可我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没救了。凶手下了死手,她的动脉都被人割断了,或许只有几分钟的生命了。
我感受到她的手指在我的胳膊上滑动着,像是要写什么字一样。
“和凶手有关?”我问道。
她没有回答,依旧在我胳膊上画着,她的动作太慢,只是抬手的动作,或者就用尽了她生命的最后一丝气力。我只觉得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垂下了手。我知道她还没有死去,但是我也知道,死亡是随时都可能来到的。
我叹口气,靠坐在墙壁上,轻轻的抱着这个姑娘。血液很快的染湿了伤口处的袖子,从袖子里渗了出来,散出一股浓烈的味道。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我听说人在快要死去的时候,都是害怕孤独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更可怕了。
我抱着姑娘,往下正好看到大厅,一楼的窗户中洒进来了月光,照射出了一条长长的光斑。而在这条光斑的尽头,就是三十年前郭元璐自杀的地方。
我按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去照自己胳膊,这名姑娘用血留下来的记号。就见在我的胳膊上,被姑娘用血画了一个圆圈,而在圆圈的外面,则是有一个小尾巴,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颠倒过来的字母“”一样,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从姑娘的角度来说,或许她要写的就是“”,只是这个“”代表着什么呢?难道是凶手名字的字母?
用手机将这个标记拍了照,我这才拨通了安画微的手机号码。
“宿罪,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给我打电话,失眠了么?”安画微的声音很慵懒,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
“马上来凤凰路鬼楼,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这一刻,又有一名受害人死在了凶手的手上。”我缓缓说道。
“等着。”安画微正色说道:“我们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