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舟第二天早上是被楼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的,他起床到床边一看,远远地能看见影视城门口集结了一堆保安,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有早戏,不敢磨蹭,便急匆匆地洗了个澡去后面录影棚了。
昨天完那条微博后,他再也没上线去看动态,被男人放在肚皮上睡一觉,足够忘记一切前尘往事。他刚到服化间,平时帮他化妆的姑娘就过来往他对面的桌子上一坐,啧啧感慨,“你关键时刻也太有种了,一抬手就是一炸,太牛了。”
许小舟反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只是日天实在太过分了,单方面那种引起误解的微博,我也没有办法。”
“你牛,敢这么跟日天叫板,啧。”女人从桌子上蹦下来,一边操弄那一大把粉底刷一边说道:“哎,论坛八卦都疯了,我估计你肯定是已经找到了什么特别牛逼的下家,真好啊……哎,你不用跟我搭腔啊,是或不是都不用跟我说,我就是感慨一下。”
许小舟闻言张到一半的嘴又闭上了,有些无奈地冲着镜子里风风火火的化妆师笑了笑。
他的下家是不是足够牛倒是不好说,疯倒是挺疯的。
血吞继承了仙侠剧反派的特点,文戏较轻,武戏撑起了大头。白奇岩不喜欢那些演员动动手指特效干翻一座山的野路子,他对武戏要求很高,好在许小舟自身硬件过硬,也能顺利应对。但是演戏这个东西是没什么天花板的,武戏照样能看出演员的演技,他读了那么多遍剧本,反复去推敲角色心理,为的就是能在镜头前演出血吞的魂。
一上午两场武戏下来,其中还有一场是跟陈景锋对手,两个演员都十分给力,火花乱撞。白奇岩拍得热血沸腾,又硬拉两人补了好几个素材留到之后剪辑,许小舟终于被从威亚上放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脚底都软了。
他跟着一群人去领了盒饭,又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
陈景锋在不远处逗丧丧,美名其曰跟猫猫沟通感情,然而许小舟看他拿红烧排骨馋猫的样子就是大写的欠挠两个字。
他刚登6小号刷进自己话,就现了置顶一条消息,来自某个他的粉丝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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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舟有些惊讶,他这辈子没想过这种流量云集的榜单会跟自己挂上关系。往下一刷,诸如此类的报喜贴多不胜数,微博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榜单,他昨天几乎都拿了第一名。想到两条top热搜,有这些成绩似乎也很正常,许小舟稳了稳心神,接着往下看。
昨天那条微博还是炸起了不小水花,话里一堆骂公司的帖子,他再去日天娱乐主页翻,现昨天那条单方面唱戏的微博被删除了。
那边好像今天也没有再联系过来,很神秘。
他对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信守承诺地给赵姐打了个电话。
“小舟吗?”
“是我。”许小舟压低声音,“抱歉姐,昨天确实不太方便接电话。”
“没事没事。”
“现在日天到底什么情况?”
电话对面叹了口气,“哎,上面理所当然觉得你会答应回来,没想到会被你打脸。也是,不是看着你走过来的人谁能想到你受的那些打压。哦,我跟你说,胡利萍这个饭碗有点悬了,有个高层挺生气的,人事那边好像找胡谈了,虽然听说没问出什么深的东西,但她越是这样不肯说、走人就越是不可避免的。”
“这样……”许小舟顿了顿,试探地问道:“那,胡总监这几年照顾了那么多练习生和新人,没有人帮她求情吗?”
“没有啊,在普通练习生那儿她最多算无功无过吧,剩下的小明星们,也没那么大话语权。”
许小舟嗯了声,“何沈然不是她选出来的新人吗,也没帮她说话?”
“没有。”赵姐压低了声音,“沈然最近好像心情不大好,前两天来公司开媒体公关会,说是上一个月流量有所下降,还没人说他什么呢,但他自己急了。然后这两天出去度假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那个戴天岐。高层看完今年的评级挺生气的,胡利萍自己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高层就默认了她收了戴的好处。那个戴现在不是上了个选秀吗,公司的意思是,看他自己争不争气,选秀里如果能人气出线,那就当什么都没生过。要是被人压得很惨,根本无法出头,那出来就雪藏,看看这节目里公司另外几个小孩能不能红一个,谁红捧谁,戴这边公司以后也不会给资源。”
许小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生得太快,恍惚间他想起来很久之前陈景锋跟他说——胡利萍根本不算什么东西。那时候他还半信半疑,现在才知道,从前之所以会被打压在小世界里,是因为从来没有在大世界里刷出任何存在感。当跳出了那个小圈回头去看,有些人确实不过如此。
“舟啊,你现在上升,会踩着一众人,姐还是劝你,无论之前关系多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小舟闻言笑了笑,“是的,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那就好。那姐先不跟你说了,现在公司上下气氛很僵,我也被很多人盯着,你自己做事要三思啊。”
“知道了,谢谢姐。”
电话挂断,许小舟随即皱起眉。他没有想到何沈然连自己的姨都不保,胡总监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几乎都是为了他,他却能冷血到这个地步。那个人就像一条花纹柔和的蛇,看起来温吞吞的,背地里却一直嘶嘶嘶地吐着信子,实在让人感到恐惧。
他正着呆,邮箱突然一股脑地进来了十几封邮件。紧接着赵姐一条短信进来了。
【都是这两天给你的工作邀约,你可以过一过,如果有合适的就接,但对外不要说我转给你的,就说人家看了你的微博后又直接联系了你本人。】
许小舟有些惊讶,他从上到下快过了一遍那些邀约,几乎都是一些商业站台,有饮料,冰淇淋,也有一些化妆品什么的。他属于一夜爆红,没有广告商会给代言人的名号,大多数只是拿他做一做流量试水。许小舟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皱着眉跟演员谈事情的白奇岩,默默地在心里划了个叉,心想还不是要在拍戏期间请假出去搞什么商业活动了。
他正准备关掉,新进来的两封邮件却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