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军务股张涛的电话就打到了连队:“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你真是不择手段啊,够毒辣。”
“老张,说话咋这么难听,说啥呢?”
“你心里清楚!恭喜你,心愿达成了,按照团长的指示,我通知你一声,张恒宁分到团部战勤连警卫排,看大门。”
“老张,你不懂,这是对生命负责!再说了,我们得尊重新兵的个人意愿吧。”林章峰笑着说。
“废话不多说了,等他康复后,就送到团部来吧。”张涛说完,还没等林章峰接话,便挂掉了电话。
两个星期后,张恒宁回到了连队。
依然是大刘开着巡逻车把他们接上了山。
这次张恒宁才真正感受到了这1oo多公里路是多么险峻。
即使大刘稳稳控制了车,缓慢地前进,但坐在车窗旁的张恒宁依然胆战心惊,有几次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往外看。
他感觉这不是在观赏青藏高原雄奇的风景,而是在凝望生命踮着脚尖在悬在半空的死亡线上跳舞。
回到连队,所有人正在院子外面的平地上操练。
这次是刺杀操,近身肉搏时使用。
战士们两两一组,每人都手握一根木棒,在指挥员的统一指挥下,挥棒刺向对方身体的要害。
认穴要准,出棒要稳,吼声要狠。
在边防连队,这套标准动作虽看起来震撼,但在实战中可能会有些掣肘。
不过在调转枪头、用枪托作为主要杀伤部位后,立刻就能焕出惊人的想象力和杀伤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进攻方式,以敌人意想不到的进攻角度,将横劈、竖砍、上捅、平刺、抡圆等随意组合,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舞枪弄棒”,如果再配合点踢腿撩裆等直捣黄龙的下盘动作,绝对让敌人防不胜防。
张恒宁跳下车时,被连队尘土飞扬、气势如虹的训练阵势吓了一跳。
原来,一个连给人的冲击力和压迫力,竟然如此之强。
正在训练的战士们,眼睛的余光都瞥见了从巡逻车上下来的张恒宁,他们也就仅仅一瞥,便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训练中,仿佛来的只是个陌生的过客。
张恒宁低着头往前走,感觉这条回连队的路,把他和战士们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青春飞扬的二连,一边是狗熊迟暮的自己。
而走在这条回连队的路上,好像也回不去连队了。
他越往前走,二连,也离他越来越远。
回到班里,空无一人。
张恒宁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调到团部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全连恐怕也知道了。
团长终于在他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兑现了之前的玩笑,但是,张恒宁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楼道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班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挤了进来。
“大管家,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冲过终点线那恐怖的模样,可吓死我们了!现在想起来还惊魂未定呢。”王峰冲过来,在张恒宁身上这儿捏捏,那儿拍拍,像是在检查他的身体到底有没有跑落一些零件。
“王峰这次可露脸了,新兵里排名第二,仅次于那个打拳的,我第八。管家,你第十。我们三班开训的秀,就得了个满堂彩,连长大会小会都表扬好几次了。”袁佑辰开心的说道。
张恒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门外,人头攒动,都是同一批的新兵。
可能大家都知道张恒宁即将调到团部的消息,他们的脸上神色各异,有羡慕、有关切,也有鄙视和不齿。
老兵们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黄海涛、胡嘉亮、焦玉杰、李新挨个挤进来后,只是看了张恒宁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然后,就拿出小马扎,坐在各自的床旁聊起天来。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连被窝都还没捂热就将离开二连、离开三班的逃兵,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