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二十晚上烧井水擦拭身子,衣服一套裤装,一套裙装轮流换。
日子干净又空寂。
有小孩子的笑声传来,划破了多日来的宁静。
二十蹲在墙角偷听他们的嬉闹,直到他们离去,也没有从中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也是,不过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哪会讨论国家大事,玩的都是过家家的把戏。
追捕的黑衣人没有出现。若不是可以听几句小孩子稚嫩的笑声,二十几乎与世隔绝了。
再这样啃树根也不是办法,没有油,没有盐,光吃树根、喝井水,她在慕府养圆了的下巴,又成了尖锥状。
李姑娘一直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事了?
二十决定出去探一探风声。她在树下挖了一些泥巴,沾着水往脸上擦,又上衣裤子在泥土里滚了一圈,弄得脏兮兮的。之后胡乱地拉扯头,翘得乱七八糟了,再将前额的头拉下来,遮住半只眼。
她走到井边,利用井水的倒影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模样,又丑又脏,应该可以避开黑衣人的耳目吧。
就出去一刻钟,之后一定赶回来。
二十仔细聆听门外的声音,小巷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她轻轻地拉开门闩,将门开了一半,探头左右张望。
小巷的地上有一堆小孩子玩过的泥巴,两边堆满了落叶,无人清扫,巷子跟荒地一样,难怪无人经过。
二十匆忙给门上了锁,再把手上抓握的灰尘,铺在门锁上。
她睁一双惊慌的双眼,向外走去。出了巷口,她低下了头,仅用眼角余光打量路人。
路人以为这是一个乞丐,掩住了鼻子,纷纷闪避。
既然走了出来,第一个要解决的当然是肚子的问题。二十走到最近的馒头摊,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又白又大的馒头。
光是脑海里回味馒头的味道,二十就馋了嘴,连咽口水。
馒头老板皱眉,挥起手,“去,去,别站在这里。”
二十连忙塞了铜板过去。
越馋,肚子的“咕噜咕噜”声越大。
这几日饿坏了,加上露一张污垢的脸,馒头老板真以为她是乞丐。“想不到这年头,连乞丐也有钱了。”
老板接过铜板,用一旁的荷叶给她包了三个馒头,“走吧,走吧。”这时说话,老板没那么大声了,嘟哝说:“脏兮兮的,几天没洗澡了?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二十点头,哈腰离开。疾步到了街角,她用满是泥巴的手,保住了荷叶,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这是二十至今吃过最甜最香的馒头。和无味的树根比起来,白馒头也是山珍海味了。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馒头。
旁边走过来两个和她差不多装扮的,但是比她腥臭,比她邋遢。穿灰衣的男人脚上的鞋子只剩下两条绳了,走快时差点甩了鞋子。他脚上一踢,晃掉了那两条绳子。他问:“你是哪来的?”
二十抬了抬眼,向后缩了缩。
灰衣男继续问:“交了保护费没有?”
二十不明白他的话,摇摇头。
“保护费没有交,你就敢在这吃馒头?”灰衣男瞪起自己的一双眯眯小眼睛,走近二十。“新来的吧?”
二十点头。
一个黑衣男跟过来,比灰衣男更瘦,更年长。他垂涎地看着荷叶里的馒头,“小兄弟,能分我一半吗?我……我一天一夜没吃了。”
二十抓起馒头,递了过去。
“识相啊你。”灰衣男又说:“我们这条街上的乞丐都归张老三管,你回头去他那交保护费。否则,这条街你不准乞讨。”
二十把另一个馒头给了这个絮絮叨叨的灰衣男,小跑走了。
敢情这乞丐也是一门生意?
她要换一个方便出门的装扮才行。
二十先是去了成衣铺,接着又在女儿家的胭脂铺选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开门做生意,有钱就是爷。哪怕二十再邋遢,只要拿出银两,铺子老板就堆满笑意。
二十走出胭脂铺,忽然见到前方有一群官兵。她吓得往反方向走,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到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