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箐说:“回话。”她早知,二公子成亲那天,上了一个哑巴的床。她这句“回话”,无非刁难二十罢了。
二十稍稍抬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摆摆手。
“你是哑巴?”苏燕箐故作惊讶。
二十点了点头。
输给一个姿色平庸的哑巴,几番滋味转在苏燕箐的心头。
慕、苏亲事虽是生意,可她对慕锦一见倾心了。
她早有听闻,慕二公子风华绝代。苏燕箐身为苏家大小姐,又是京城六秀之一,眼高于顶,自然是傲慢的。她认为慕锦不过徒有虚名。苏老爷有意联姻,她讥笑说:“慕二公子品行不端,京城人尽皆知,爹爹是想把女儿推火坑吗?”
数月前,苏家邀请慕锦商谈,她偶然间撞到了他,险些跌落楼阁。惊险一刻,一只手掌揽上了她的腰。她回眸对上慕锦的笑眼,才知传闻不假,她瞬间芳心大乱。
爹爹说,攀上慕家的这门亲,生意场上可以说无往不利了。
亲是结了,但慕二公子的莺莺燕燕,着实碍眼。她自然要一一除去。
苏燕箐问:“你可懂手语?”
二十摇头。
“那与我家夫君是如何说话?”
二十还是摇头。
隔空喊了两句话,苏燕箐再度把二十从头看到脚,没现其有何过人之处。兴许是慕锦另有癖好,才收了位哑巴。
哑巴是好,吹不动枕边风,搬弄不了是非。
不过,大婚之日的委屈仍记在苏燕箐的心上。她勾起了唇,“哑巴就该安生些,否则将来聋了、瞎了,就只剩一具暖床的身子了。”
二十面上惶恐,立即躬下腰。
苏燕箐笑了一声。比起十五,二十胆怯懦弱,无美貌,无性格。对付起来易如反掌。
苏燕箐长袖一甩,眼角含笑,转身离开。
一行人消失在转角。
十四斜着眼:“黄鼠狼拜年。”说完静了一会,她捧腹大笑:“成亲守空房,她也好意思编造借口。”
院落清清净静,无人应声。自小九离开后,其他人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十四讨了个没趣,朝二十说:“这女的上花苑好几回了,拿小九爹娘性命要挟,才逼得小九离开。你别被抓到把柄。”
二十笑笑,表达谢意。
如果苏燕箐可以助她离开,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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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燕箐上掩日楼的事,传到慕锦的耳中,是三天后。
他前些天去了镇南城,这日刚回来。
踏进崩山居,见到木桥边的几株半枝莲,他想起自己娶了个妻子。他向寸奔询问苏燕箐近日起居。
寸奔无言。他一直跟在慕锦身边,去的也是镇南城,哪里知道府内夫人的行踪。
寸奔招来了马总管。
马总管如实叙述。
慕锦笑问:“夫人去了掩日楼?”
“是的。”马总管见到自家主子的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二公子这样笑,煞是好看。这样笑,也是危险。
慕锦再问:“那排名二十的,可有缺手断腿?”
“回二公子,没有。”马总管吃不准,二公子是盼着二十缺手还是断腿,又或者两者都想。
“没有丢一只耳朵,少一颗眼珠吗?”
马总管迟疑了下,回答:“二十姑娘安然无恙。”
“嗯,来来去去就是死不成。”
“……”马总管听出来了,二公子这是惋惜。
“赶走了我的美貌小妾,却给我留下个丑的。”慕锦轻轻拨动茶盖,“这妻子是娶错了。”
马总管大气不敢喘。那些女人们的是是非非,他静观其变,这是二公子原来吩咐过的。眼下二公子的语气,听着是质疑苏燕箐,却又像在拷问他。额头有一滴汗,正沿着马总管的鬓角滑下。
慕锦喝了一口茶,“马总管,你先下去吧。”
“是。”汗珠滴落在地,马总管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