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死和他有关。
在她发呆时,陆玄愔将狼豪丢到笔洗里,抬起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幽深,明亮的灯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柔光,看着格外俊美,却也咄咄逼人。
褚映玉僵硬地与他对视,受不住他这般审视犀利的目光,下意识要逃避。
“别动。”他警告地说。
褚映玉心脏微跳,越发的僵硬,身板直挺挺的,被他拥到怀里。
他的双手搂在她腰间,微微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陆玄愔做事从来不向人解释,也无需他解释。
可面对她时,几次三番打破原则,以往不想做的事,都在她这里破功,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可看到她沉默抗拒的姿态,他又舍不得逼她。
“映玉。”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喑哑,“吾妻……”
这是他的妻子,前世的妻子,今世心心念念想要娶到的姑娘。
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只是她的心思藏得太深,秦嬷嬷说她患了病,而且是心病,需要用极大的耐心助她走出来。
陆玄愔习惯在战场上厮杀,习惯世人揣摩讨好他,习惯父母亲人的避让……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般无力、挂念,却又忍不住想要给她最好的,想要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褚映玉呆呆地站着,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近乎叹息的一声“吾妻”,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还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她忍不住说:“殿下,您曾说过,您娶我,是因为我最适合……”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您……不必如此的……”
说到最后,她努力地抑住眼里的泪,但眼眶还是红了。
这声“吾妻”算什么呢?
陆玄愔身形一顿,交缠在她腰间的手徒然收紧,让她疼得眼泪真的掉下来。
“不是……”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声音又一次顿在喉咙间,无人看到的地方,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狼狈之色。
褚映玉却靠在他怀里,默默地流着泪。
感觉到胸口的湿濡,陆玄愔有些慌乱,赶紧将怀里人的脸抬起,看到她流着泪的脸,眼睛红通通的,鼻尖发红,哭得安静又委屈。
像个孩子似的。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面对北疆最凶恶的胡人部族都未曾慌过的七皇子殿下,此时慌得不行,手足无措。
“别哭,别哭……”
褚映玉转过身,用袖子粗鲁地擦去脸上的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没哭,刚才殿下太用力,我觉得疼才会掉眼泪的……”
陆玄愔走到她面前,拿帕子给她擦脸。
她的脸被自己的袖子粗鲁地擦得红通通的,有些狼狈,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陆玄愔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她就算哭也可爱,粗鲁地擦眼泪的样子可爱,怎么看都可爱,让他心都要化了。
可看她脸上的泪流个不停,他仍是很慌,不知如何办才好。
“不是。”他急忙地说,“我、我心仪……”
正低头抹泪的褚映玉原本还想着要哭多久合适,才不会让他心烦,就听到他有些结巴的声音,整个人顿在那里。
心仪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他。
陆玄愔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羞耻和狼狈,迅速地偏开脸,避开她的目光。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再开口,褚映玉小声地问:“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陆玄愔神色复杂地瞥她一眼,抿紧嘴唇,取过桌上的狼豪,在纸上挥豪。
褚映玉看过去,看到龙飞凤舞在字在细腻的白纸上跃然而出。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
这是诗经里的诗《野有蔓草》,只要读过的,都明白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挥豪而就,然后将这幅可以当作名家墨宝的字推到她面前,只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下颌绷紧,看着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这不像是在向她表达爱慕之意,倒像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