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涔墨微微呼出一口气。
好久,都没有做那个梦了。梦里的他,永远在黑暗中压抑地活着……
涔墨依然模糊的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父皇是很宠爱自己和母妃的,那时就算自己年纪还很小,父皇经常来到母妃这里的时候,现在已经记不大清楚的母妃的面容上,会出现的那种温柔的神色,他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的自己是幸福的,有着温柔疼爱自己的母妃,有着威严却慈祥的父皇,生活上也是锦衣玉食,出门就要跟着一串的奴才,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派天真,无忧无虑。
可是母妃忽然的就死了,明明前一天还温柔的跟自己说话,第二日,自己想要去母妃那里的时候,却被宫人拦住,同时被告知,自己的母妃已经去了。
当时的自己,还不太清楚死亡的意义,只是在看着母妃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有些奇怪为什么母妃没有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叫过去,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脑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心底隐隐的泛起了深深的悲哀,他还不明白那种感情,代表着什么。
自己的表现惹来了他人的诟病,似乎有什么人在父皇耳边说自己是个冷血的人,就连母妃离世,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他们不知道,在自己现无论如何再也见不到母妃后,他躲在自己的床上,那泛湿的枕巾与因为用力攥紧而滴血的拳头。只是在人前,他依旧隐忍着。
父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疏远了自己,没有了母妃,没有了父皇,他好像就什么都不是了。
从那以后,他就喜欢一个人站在母妃的宫殿里,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的站着就仿佛能感觉到母妃的气息就在身边,耳边还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母妃轻声呼唤自己的声音。
终于等到他接受了母妃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再抬起头来,却现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平日里玩的要好的兄弟开始在无形中的把自己落在了一处。就算只是站在原地,似乎都可以听得见太监宫女凑在一起时那针对自己的窃窃私语。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同情,现在已经变了,是冷漠,抑或是幸灾乐祸?
一开始还只是背着自己的悄悄话,但是日子久了,自己的兄弟也会经常当着自己的面说些戳的他心里很痛的话。为什么?为什么母妃走了,他们就要这样对待自己?一时间巨大的落差,让年幼的涔墨有些难以接受。
他还记得他的二哥,以前会把好吃的好玩的拿给自己的二哥,也变了。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轻视与言语的伤害让他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默默的后退,站在一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别人。
尽管他尽量的埋藏了自己的存在感,终日里只固守着自己的一方世界,他的兄弟,却仍然不肯放过他。
当他们故意打翻了他的笔墨,惩罚他的奴才的时候,他尝试过挣扎,甚至闹到了父皇的跟前,那是父皇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下次注意。在现父皇那眼神里的漠视之后,他再没有任何的期望。
母妃没了,他的一切,都没了。他彻底意识到了这一点。
似乎是父皇的态度放纵了他们,这种行为愈的变本加厉起来。
他还记得,那次在学骑马的时候,他的皇兄借着教训他身边的奴才,那挥过来的鞭子看似无意的甩到了他的身上,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与羞耻感,让他至今难忘。当时的自己,捏着拳头低下了头将一切都埋到了心底最深处。
那日里兄弟嘲笑的声音与眼神,让他无数次在深夜中让他蓦然惊醒。这样的生活让他越的想念起从前,可是越想起从前,眼前的一切就更加让他难以承受,一切好像都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中。
再后来,是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最先受不住了。
那日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闹了肚子,人几乎虚脱的爬不起来,而太医,却迟迟不见踪影。
他强撑着走到门口的,却意外的听见了自己贴身太监在跟别人说话,才知道竟然是那个小太监在他的食物中下了药。
原因?他不知道,又或者是完全不想知道。
他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艰难地走回了床上,躺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拖着这病怏怏的身体,将拳头狠狠地砸到那个小太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