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孜省信口胡言,恕臣不敢苟同!”刘健反应过来,急急出声,“泰山地震明明是……”
他好歹没有完全急过头忘记分寸,说出什么“泰山地震明明是陛下你要废太子才会引来上天警告”之类的话。
“泰山地震明明是天灾,天灾难避,与太子何干!再者太子被册立至今十余载,贵妃薨逝如何又能算到太子头上?还请陛下万勿听信此等奸佞之徒所言!”
李孜省淡淡道:“我是奸佞之徒,刘阁老你又是什么?你只因担任过东宫讲学,便对太子死心塌地,然则太子虽然尊贵,也不过是储君,你身为人臣,本该效忠圣上,如今借着效忠太子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可见刘阁老也没有你自己口中说的那般大义凛然,不过是斯文败类罢了!”
刘健勃然大怒:“你血口喷人!我心向太子,乃因太子是陛下册立,名正言顺的储君,绝非藏有半点私心!”
李孜省凉凉道:“刘阁老如此色厉内荏,显然有做贼心虚的嫌疑啊!”
刘健意识到自己吵架肯定是吵不过他们的,当即就摘下头顶官帽,跪下叩首,悲痛道:“陛下,太子何辜!”
徐溥也跟着跪下:“陛下,太子自册立以来,战战兢兢,仁善恭谦,并无失德之处,请陛下明鉴!”
当场也有不少朝臣反应下来,纷纷跟着下跪。
还有一些尚在观望,或者根本就是万党中人。
殿上当即就乱作一团,监察御史们不得不出面维持秩序,好一会儿才让乱哄哄的场面稍微平静下来。
万安还是没有吱声,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首辅的职责,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跟睡着了似的。
若不是上朝前他曾开口说过话,别人几乎要以为他被下了哑药了。
万通人也在当场,不过这种场合一般没有他开口说话的份,而且由于他的身份使然,如果贸然开口,反倒会引起文臣反感,更惹来一些原本中立的人奋起反对,他对文官这种心理再了解不过,所以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但他心里却已经将万安恨入了骨头,早知道这人会临阵退缩,他是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万通狠狠地剜了对方的背影一眼,继而不停地向彭华使眼色。
这种情况下,彭华不得不临时充当起引领万党继续将计划进行下去的职责,所以他又主动提出了给贵妃上谥号,追封其为孝康靖肃哲惠庄仁皇后。
这一下,大家且顾不上反对废太子的事情,又要开始为了万氏到底应不应该被追封为皇后而争论吵闹。
刘健哪里还看不出来,今天哪里是要追封万氏,分明是万党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废太子呢!
恐怕皇帝也早已知情,所以一言不发,在配合他们演戏!
他与徐溥相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愠怒之意,当即也不管万氏的事情,便准备开口反对太子之事。
这时候,大家便听到皇帝提高了声音道:“朕还没死,众卿吵嚷什么?”
众臣不得不纷纷跪下请罪,连刘健徐溥刚要出口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怎么办?
皇帝这一口,必然是与废太子有关,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太子被废么?
难道太子最终还是逃不过这种命运么?
刘健等人心中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他们总不能贸然打断皇帝的话吧?
上回皇帝还会先征询内阁的意见,这次却连事先通知一声也没有,直接就让万党的人任意施为,只怕真是铁了心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皇帝道:“太子并非长子,亦非嫡子,只因在他前面的两位兄长早夭,故而才轮到他册立为东宫,既然如此,论长排序,也该是贵妃所出的长子才是,从这一点来说,贵妃既然诞下皇长子,追封为皇后,并不为过。但卿等既然竭力反对,朕亦不愿眼见君臣失和,故而决定只废黜……”
“陛下,臣有本奏!!!”
声音来自于众人身后,大殿之内寂寂无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便显得分外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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