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唐泛有点失望。
不过他也再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了,心想也许真是刘健和自己多心了,万安那番话也许纯粹只是气急了在骂人而已。
“对了!”薛凌忽然道:“我听说那些瓜农也并不全都是赔本的,有一家因为住在万通的别庄隔壁,不知怎的与万通攀上关系,所以官府在收购他家的瓜时,给的价钱总比别家高。”
唐泛心头一凛:“你说万通在大兴有别庄?”
薛凌点头:“是,不过他很少去住,听说那间别庄是用来安置他那些已经失宠了的姬妾们,他偶尔才会过去看看。”
唐泛听罢,紧紧拧起眉毛。
假如万安那番话的确另有所指的话,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但万安为什么要暗示刘健,他知道刘健一定会将这番话告诉自己吗?
可万安不是跟万通坐同一条船吗,为何他又要这样做?
就算万通的别庄真有问题,那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许多疑问纷纷涌上心头,饶是唐泛再机敏,一时也难以解开这些乱麻似的谜团。
唐泛问隋州:“你觉得万安真有可能在暗示我们吗?”
隋州想了想,忽然却提起另外一桩不相干的事情:“当时你在苏州解决了陈銮,继而又牵扯到尚铭身上,当时怀恩与汪直就趁机请罢尚铭东厂提督的职位,皇帝也同意了,万通眼见大势所趋,就跟着上了疏赞同此事,为此万通曾勃然大怒,大骂万安是墙头草,不过后来两人很快又和好了,此事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
唐泛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万安并非坚定的万党,他也有自己的盘算?”
隋州道:“他的盘算不过就是讨好皇帝,常保富贵罢了,因为皇帝属意万贵妃,对万贵妃言听计从,他也就跟着附和攀迎,若是有朝一日皇帝厌弃了万通,他也绝然不会站在万通那一边的。”
说罢,他的嘴角勾出哂笑的弧度,却没有笑出声:“这种人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不管万首辅能不能同患难,这是万通需要担心的问题,不是唐泛他们需要担心的。
但唐泛却从隋州的话里听出一丝弦外之音:那就是万安骂刘健的那番话,还真有可能不是心血来潮随口就骂出来的。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唐泛皱眉:“就算我们推测万通在大兴的别庄也许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也不可能这样贸然去搜查,万一什么都没查出来,反倒落了把柄。”
“无妨,此事交给我。”隋州说完,转向薛凌:“现在去把弟兄们集合起来。”
薛凌闻言不仅没有迟疑害怕,反倒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去将那龟孙子的别庄掀个底朝天?”
隋州微微颔首:“放手去做,隐藏好身份即可。”
薛凌哈哈一笑,摩拳擦掌:“放心罢大哥,有您带着,这回一定干票大的!弟兄们早想给那龟孙子一个难堪了,让他总压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听这语气,不像是锦衣卫,反倒像是要去打家劫舍的土匪。
大兴位于京城近郊,隶属顺天府管辖。
但离京城再近,毕竟也不是京城,傍晚便已变得安静起来,入夜之后更是万籁俱寂。
没有风的夜晚,仿佛连草木都被霜冻住,静悄悄地屹立着,动也不动,夏夜里常有的鸟叫虫鸣,这种时节也都通通不见了踪影。
天寒地冻,但凡有一屋避寒的百姓,这种时候都会躲在屋内,缩在被窝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无异于冬日里最好的慰藉了。
位于大龙河边的这座别庄也不例外,尽管在白天看来它也许要比周围的农庄更气派更漂亮,但现在看不出来,伴随着宅子里某个屋子的烛火彻底熄灭,它也陷入了夜晚的沉眠。
直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曼娘紧紧抓着被子,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他们手里的火把将屋里照得亮堂,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眼睛露了出来,精悍凶狠,一看就知并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