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要变了。
汪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刻也未曾停留,当即就往昭德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汪公,咱们现在要去哪儿?”文远问道。
“东宫!”汪直头也不回。
先前唐泛被弹劾后,汪直觉得再去东宫容易打草惊蛇,但他现在却改变主意了。
万贵妃一死,万党那边肯定手忙脚乱,如果太子有异常,这个时候就是揭发真相的最好时机!
东宫那边甚至还不知道万贵妃薨逝的消息,太子生病不起,已经连着几日没有请师傅过来讲学了。
因着主上的病情,小宫人们连说笑也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病中的太子。
汪直风风火火的到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太子身边的崔永听说消息,赶忙迎了出来:“汪公公安好,您这是……?”
汪直没空与他寒暄,当即就问:“太子殿下呢?”
许是他过于气势汹汹,崔永也没敢瞒着:“殿下在里面歇息,我先进去给您……”
他话还没说完,汪直已经推开他,直接闯了进去。
崔永大惊失色,便见汪直径自大步走到太子榻前,冲着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的太子道:“殿下,失礼了!”
便在太子吃惊的神色下抓过他的左手手腕,低头端详。
借着殿外照进来的明亮光线,汪直得以清晰地看到太子左手手掌上的皮肤纹理,包括他小指头上那道极淡的,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旧伤痕迹。
伤痕是在的!
汪直说不上是该松口气,还是恼怒唐泛的不靠谱。
此时崔永已经抢了上来,他一把推开汪直,以保护的姿态死死护住太子:“汪直,你好大胆子!”
汪直自然没有让他给推着,在崔永上手的时候,他自己就主动避开了。
“请殿下恕我唐突之罪。”汪直拱手道,没等太子发问,就将唐泛拜托他查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子听罢倒没有生气,只是好笑:“难道唐阁老怀疑我被人掉包了?”
崔永的神色也松弛下来:“汪公公这次开的玩笑也太大了,我成日跟在殿下左右,殿下是不是真的,难道我还察觉不出来?”
汪直摇摇头,神色凝重:“我倒宁愿是在开玩笑,但唐泛素来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他会这么说,想必是有所凭证的,若当真出了这种事,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我才会冒着万死难赎之罪前来寻找真相。”
话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对方,似乎不放弃寻找破绽的念头。
太子面色坦然,并未因为汪直的话而露出丝毫惊慌,反而主动道:“既然如此,汪公公不妨考考我。你我二人认识也有数年了,彼此有些话只有对方才知道,若是假冒的,断然不可能一一知悉。”
汪直一听也有道理,便问:“当日怀恩向殿下举荐臣的时候,说了一番话,殿下可还记得?”
太子想了想,道:“无法一一记得,但怀恩大意是说你武功高强,又与万贵妃那边的人有故,我如若不小心得罪了万贵妃,便可以请汪公公从中代为转圜。”
汪直不置可否,又问:“当时怀恩还曾用一句话评价了唐泛的为人,殿下可还记得?”
这回太子倒无需思考,张口便道:“虽为文臣,却有忠肝义胆,两肩正气,可担治世良谋!”
这下汪直再无怀疑了。
因为当日怀恩说这番话的时候,只有太子与他在场,就算有人假冒太子,扮得惟妙惟肖,也断不可能连这些话都一一学去。
汪直松了口气:“多谢殿下释疑,是臣鲁莽了,请殿下恕罪。”
太子道:“你与唐阁老都是为了我才会费尽心思的,我心中感激尚且不及,如何会怪罪?只是我今日缠绵病榻,刚刚才听崔永说唐阁老被逐回家的事情,可有此事?我能帮他做些什么,去向父皇求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