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镇抚使算个屁!不准去,要去也不是现在去,我前头刚打了他,你后头就去道歉,我的脸往哪儿搁呢!”汪直横了他一眼。
丁容会意:“那小的等晚上再去,直接去官驿给唐大人赔不是!”
“随你!”汪直从鼻子里哼出气音,拂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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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隋州那边,杜姑娘将他们带回仲景堂,便找了药堂一位专精跌打的大夫过来给孟存看脚。
她又请隋州在旁边稍坐,亲自泡了茶过来给两人喝。
仲景堂的正堂很大,差不多相当于旁边两三个铺子了。
饶是如此,里头依旧排队候着不少病人,也有的站在柜子前边等着拿药的,熙熙攘攘,喧嚣热闹。
不过两人身份不同,兼之孟存的脚还被杜家姑娘砸伤,他们得以到后堂歇息,一进这里,顿时就感觉清静许多了。
大夫让孟存脱下鞋袜,又上手摸了摸道:“还好,骨头没断,但有些裂了,要上药,最近也不能使力,最好用上拐杖。”
听说没断,孟存总算吁了口气,忙问:“那要敷多久的药?”
大夫道:“伤筋动骨三个月,起码也得两三个月的工夫。”
孟存大惊失色:“那我还怎么打仗!”
大夫苦笑:“只能静养了。”
孟存的脸色难看起来。
杜老大夫听说女儿砸伤了一位把总,也连忙亲自过来,又听大夫一说,脸上的愧疚之色越浓郁。
“孟把总,今日的事真是对不住了,小女莽撞,老夫已经训过她了!往后您在这里看病抓药,只稍报上名字即可,一律免费,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千万不要见怪!”
孟存也挤不出笑容了,不阴不阳地呵呵两声:“那就多谢了。”
若不是仲景堂提供军中药材所需,杜老大夫在王越面前也有几分情面,他现在早就大雷霆了。
杜老大夫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不止连连赔罪,还让女儿过来亲自奉茶道歉。
虽然如此,孟存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最后还是隋州说了句:“我这边需要一个对大同城内熟悉的人,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罢,回头我会去向王总兵说一声。”
孟存闻言,面色一动,总算带上几分喜色。
他早已从旁人口中打听到隋州的来历,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可是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能跟着隋州,总比哪里都去不了的好。
“若大人不嫌弃属下碍手碍脚,属下定会办好差事的!”
他前后反应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杜氏父女,连同那个帮孟存看脚的大夫,都忍不住多瞧了隋州几眼,心中不由猜度起对方的来历,可惜愣是没能从那张冷脸上瞧出什么端倪。
不过孟存没再计较砸伤的事情,杜姑娘总算松了口气。
她也不好就这么走开,便在旁边陪着说话。
孟存痛得直冒冷汗,哪里有闲工夫与她聊天,反倒是隋州饶有兴趣地问了她好些与药材有关的问题。
这杜姑娘在边城长大,又自小跟着父亲行医,不似一般闺中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格也颇为利索,对隋州有问必答,见他对自家给明军提供药材的事情感兴趣,便主动介绍道:“杜家从我祖父起,就在大同军中担任医官,王总兵来到大同之后,让人遍访城中药铺,见仲景堂的药材质量上乘,童叟无欺,就让我们家负责军中所需药材,连王总兵身体有恙,也是派人过来请我父亲去看的。”
隋州:“连同大同府下辖诸县的药物,也都是仲景堂提供吗?”
杜姑娘:“是啊,仲景堂在大同府其它县城都开设了分堂,本城是总店,药材也比较齐全,一般分堂缺药,会先到这里来进货。”
隋州:“那这里的药材又从哪里进?”
杜姑娘:“两个途径。大宗的从晋商手里买,小宗的则收购临近县城里乡民采集的药材,我爹心善,在价格上比其它药铺给的都要厚上一两成,所以乡民都愿意先将药材送来我们这里。大人,您这是要在京城开药铺么?”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隋州,似乎对这位大人会对药材生意感兴趣而不解。
隋州道:“京城行情想必与此处不同,只是先问问。”
杜姑娘笑道:“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京城那边的药材进货渠道,会比这边多上一些,不过相对来说价格也会贵上一些罢,毕竟是京城,小女子听说那边的宅子,没有一千两上是买不下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隋州难得笑了一下:“也不一定,要看地段。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杜姑娘黝黑的眸子瞅着他:“说错了什么?”
隋州:“京城那边的药材,只会比大同便宜。”
杜姑娘啊了一声:“这是为何?”
隋州只说了三个字:“渠道多。”
杜姑娘冰雪聪明,被提点一下就明白了:“正因为渠道多,所以竞争也大?为了突出优势,药材价格反倒不会太贵?”
隋州微露欣赏之意:“不错。”
他原本是那样冷的一个人,居然片刻功夫,就跟杜姑娘相谈甚欢。
这不能不说是缘分
孟存看在眼里,意外之余,心下便生出一个主意。
“说到药材齐全,在大同杜家要是数第二,还没有人敢说第一的!隋大人若是对药材感兴趣,不如让杜姑娘陪您到后头看看如何?”他笑着建议道。
杜姑娘闻言便有些脸红起来,似乎听懂了孟存的意思。
她觑了隋州一眼,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却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