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隋家人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隋州的大哥隋安,当时的表情就闷闷的,好像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代我向他道一声恭喜了。”
隋安的妻子焦氏酸酸道:“小叔子可真是一出息,连带架子也大了,封爵这么大一个事,他也不亲自回来禀报一声,只派个小姑娘过来!”
阿冬往来隋家不少回,对隋家那点内部矛盾也有所了解,闻言忙道:“隋大哥,隋大嫂,你们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过来找阿碧玩儿的,想着这是天大的喜事,要先让二老知道,这才嘴快先说了一声,你们可别埋怨隋二哥,这和他没关系!他那样稳重的人,必是想着等圣旨下来了再说的!”
她在隋州面前喊隋大哥,到了隋家,由于上头还有个隋安,称呼自然也就改了,以免混淆。
如今阿冬年纪渐长,说话做事也都跟着稳重起来,只是不管她说得再好,在带了偏见的人听来,总有几分刺耳。
焦氏撇撇嘴笑道:“他早就分家出去过了,就算有圣旨也不会传到这里来罢?”
阿冬心说你这样尖酸刻薄,难怪他不愿意来,也不再吱声。
隋碧连忙打圆场:“娘,我先与阿冬出去玩啦!”
跟着在那里坐了半天不出声的吴氏点点头:“去罢。”
隋碧暗叹一声,牵了阿冬的手出去,也不管嫂嫂还在那里嘀嘀咕咕。
在她看来,父母老实过头了,大哥却娶了这么一位彪悍的大嫂,无风也要生起三尺浪,好端端地非要闹得大家不安生,二哥受不了,自然要搬出去,如今虽说父母健在,不讲究分家,但若父母同意,照样也还是可以分的。
她这爹娘又偏爱长子,如今二儿子封了爵位,他们担心大儿子心里难过,反倒不敢露出半点欣喜。
隋碧摇摇头,对阿冬道:“咱们上街一趟罢,二哥封了爵,我理当去买点礼物相送的。”
阿冬叹了口气:“希望隋二哥不要因此伤心才是!”
隋碧也跟着她叹了口气。
不必两个小姑娘操心,隋州想来也早已料到自家人的反应,是以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稍晚的时候,借着顺道回家给父母请安的机会将事情略提了一下。
倒是翌日回北镇抚司,封爵的事情早已传遍,北镇抚司上下都觉得分外长脸,纷纷过来恭贺他,又一嘴一个伯爷,比过年还要高兴几分。
薛凌留守北镇抚司,没机会跟着一道去巩县,眼见跟去的人全都官升一级,又有那般刺激惊险的经历,早就摩拳擦掌,向隋州请命道:“大哥,下回可无论如何要带上我,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天天跟东厂那班龟孙子周旋,早就烦腻了!”
庞齐说风凉话:“老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在前方出生入死,这是将安逸的日子留给你啊,你不理解大哥的苦心啊!”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薛凌踹了他一脚。
庞齐坏笑着躲开,又叹道:“可惜唐大人这次摊上尹元化的事情,倒白白被连累了,现在连官都当不成!”
隋州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当不成?”
庞齐奇道:“大哥你还不晓得么,唐大人被免职了?”
隋州原是走入值房,低头解刀,听了他的话,当即扭头去看他,那沉冷的目光看得庞齐心里直憷。
隋州:“怎么回事?”
庞齐忙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时隔一日,唐泛罢官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任谁都得说他倒霉。
明明立了功,转眼却连官都没当成,不是倒霉是什么?
隋州听罢一言不,刀也不解了,转身就往外走。
庞齐忙道:“大哥,你做什么去?”
隋州只抛下两个字:“入宫。”
然而入宫的隋州却没能见到成化帝。
他在宫外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等到小黄门的一句话:“隋大人,陛下说了,若您是来为唐泛求情的,就回去罢,若是为了其它事,陛下才会见您。”
皇帝虽然昏庸,但不蠢笨,他知晓隋州与那个唐泛交情不错,此番进宫必是为了说情而来,自己不待见唐泛,给他一个冠带闲住,而非直接削职为民,就已经看在他立功的份上,和隋州的面子上从轻落了。
帝王之尊一言九鼎,怎能一改再改?
但他视隋州如子侄,却不想当面给他难堪,索性一句话将隋州的意图给堵死了。
可在隋州看来,唐泛明明立了功,却生生被落革职,令人费解。
他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黄门。
那内侍被他看得不由得后退两步,生怕他忽然暴起打人。
但隋州却只是在那里站了半晌,转身就走了。
内侍瞧着他的背影,长吁了口气,拍拍胸口,小声嘟囔:“还挺吓人的呢!”
庞齐等人听说隋州进宫,生怕他出言不慎得罪皇帝,都眼巴巴地等着,此事见他出来,便赶紧围上前,七嘴八舌地询问。
“大哥,你见到陛下了,怎么说的?”
“大哥,瞧你这脸色,该不会是惹怒了陛下罢?”
“是啊,大哥,我知道你与唐大人交情好,我等与他交情也不差,不过这事儿,咱们还真插不上手,如今袁指挥使交接在即,万通又要回来了,这时候可不能让他抓住把柄啊,要是你也不在北镇抚司了,咱们兄弟可不愿意跟着万通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