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寒冬。
一条还算宽阔平坦的土石路面蜿蜒向前。
路面宽阔平坦说明前方有城镇。
此为武当山脚下,从此向南便可入武当山地界。
一座酒楼突兀地立于路边,门窗中吐露汩汩暖意,一旁有旗帜于北风中招展。
一个少年裹着华丽棉衣坐在火炉边取暖,此外酒楼中再无他人。
遮挡寒风的厚重门帘掀开,寒风灌入,少年皱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中年人两鬓有些许白,这让他显得有些苍老。一身洗了多次有些陈旧的单薄白衣以及脚上廉价的靴子让他看起来并不是个有钱人,但是左手却提着被半块秀丽锦布包裹的长长物件。
中年人全身上下所有衣物加起来都不如那半块锦布值钱。
此人正是琴归羽。
琴归羽刚坐下,门帘再次掀起,一个穿着更少的青年走了进来。
楼外寒风阵阵,青年竟然还露着一只手臂。
却是半个多月前在司马府想杀琴归羽但是被独孤景拦下的山夏,武痴白迁的徒弟——“小武痴”。
山夏在琴归羽旁边的桌子边坐下,缠满细布的双手紧紧地捏成拳搁在桌上,双目瞪圆冷冷地盯着琴归羽。
半个多月以来,山夏一路跟随从不放松,江湖数百习武之人尽数丢失了琴归羽的踪迹,只有他如同荒野中的孤狼海水中的鲨鱼,仅凭一丝若有若无的线索跟到了此处。
这让琴归羽有些欣赏他。
瞥了眼还在烤火的华服少年,琴归羽道:“你这酒楼可有些什么吃的?”
少年仿佛特别怕冷,坐得距离火炉极近依旧有些许抖,听了琴归羽的话一边翻着手掌烤火一边回:“没有,只有酒。”
琴归羽看了眼桌上筷筒中的数双筷子,没有去反驳。
“那就来一壶。”
少年跑着抱来一坛还带着封泥的酒,往桌上重重一放,筷子在筷筒中跳了一跳。
“天太冷了,你自己倒吧。”说罢便立马回去继续烤火。
琴归羽也不恼,自己去找来一只碗然后拍开封泥自斟了一碗。
山夏依旧死死盯着琴归羽,琴归羽旁若无人自斟自饮,酒楼的少年继续烤着火。
楼外不时有风声传来。
“你还不打算动手?”琴归羽问。
山夏一动也不动。
“你能够跟上我的步伐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若是仅仅如此的话……”
琴归羽摇了摇头,故意在面上露出明显的不屑。
山夏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不符合他年龄的厚重:“独孤景说我师父没死,所以我不杀你。”
“他若是说谎呢?”
“他以性命担保,我信他!”
“他若是也被骗了呢?”
“谁会骗他?”
“我。”琴归羽淡淡道。
山夏双手捏得更紧,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白迁想用自己的武功交换我绝回谷剑法,我答应了,教了他,然后杀了他。那些来我绝回谷的人下场都是如此,我只需要他们的武功罢了,他们活着对我毫无用处……”
山夏没等他说完“哗啦”一声一脚踢翻了桌子,然后“呼”的一拳直取琴归羽面门。
琴归羽一手端酒,一手捏个剑诀轻描淡写地拨开山夏的拳头。
“不过如此,白迁的武功于我也是毫无用处。”
“住口!”
山夏大喝一声举起一旁的凳子便砸了下来。
琴归羽抽出一根筷子挡住,任凭山夏用尽全身力气,那细细的一根筷子都没有折断,甚至纹丝不动。
杯中酒尽,琴归羽抓起酒坛再给自己满上,冰冷的酒水滑过指缝落入碗中。
山夏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更加气愤,抬起凳子再次砸去,但是依旧被挡住。
只能举起再砸,再被挡,再砸,再被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