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坐落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尽头,气势恢宏却又不失雅致芳华,往右是一片安静的居民区,往左是数不清的商铺小贩,往来之人熙熙攘攘,莫不都是面带笑意。
生在天子脚下,没有冗杂的税务,没有战争的摧残,这似乎是一个君主能为子民应尽的义务。但南宫漾没想到,南宫宸竟然皱起了眉头。
今日因为是安茗长公主的生辰,禁卫军与京兆尹联合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人,将整条繁华的街道守得密不透风,进来的百姓也都是搜过了全身上下,没有刀剑暗器才会被放进来,所以大部分屠户都被强制暂时关了门,身带斧头的樵夫也都被堵在街道外面。
想来是十分周全,那南宫宸又在愁什么?
南宫宸招手唤来一名御令卫,“去,告诉京兆尹府司不用再戒严街道了,维持好秩序即可。”
“皇上,这里是闹市,微臣担心您的安全。”平时与南宫宸比较亲近的御令卫是郭景寒,而这位御令卫虽然代替了他的职位,干的兢兢业业,却并没有体会到身为御令卫的基本职责--听话,不计原则的听话。
南宫宸但也没有在意,“朕的安全一向由你们御令卫负责,难道你们这多人还护不住朕吗?”
必须护得住啊,这个时候可不能体现一丝一毫的怯懦虚心,某御令卫便听令吩咐了下去,很快禁卫军与京兆尹的大队人马便渐渐撤离,只留下少许岗哨,以备不时之需。
南宫宸这才轻轻抿起了唇角,“泽儿,你要记住了,为君当为子民考虑,你一个人的安全决不能牺牲他们一日的生计,樵夫屠户,本都是正常营生,家中也许就等着这一担柴吃饭,你若耽搁了他们,岂不成了罪人。君主之责,不在天下,只在米盐之间。”
君主之责,不在天下,只在米盐之间。南宫漾仔细咀嚼着这句话,脑海晃过自家老爹那张英明神武的俊脸,心头有些复杂。
这还是头一个不想要天下的君主,就连那皇后都提醒她,泽儿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将来要执掌天下。
可是一心想要天下的君主,如何能够做到关切民心民意,照顾民生民众,南宫漾心底对南宫宸的这种做法深有感触,不由得连连点头,“父皇说得对,儿臣一定谨记教诲。”
南宫宸嗤笑一声,摇摇头道,“是父皇迷怔了,你将来哪里用得到这种东西。”
南宫漾哑然,是啊,她终归是一个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容不得她挑起大梁。
此后便有些沉默,两人都不想再提这个尴尬的话题,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在路上,倒是颇为相衬。
公主府,因为南宫柔并没有子嗣,所以便由领养的义子开门迎客。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魁梧,面容清秀,虽然算不得美男子,但也是十分周正。
此人名叫苏牧,是驸马苏洛的远方子侄,因着自幼父母双亡,苏洛便和南宫柔商量着抱回来当自己的孩子养大。
苏牧已经成年了,再历练两年便可入仕,如今正是适婚年龄却还未婚配,南宫柔也打算借这次寿宴为他选一门亲事。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牧一见到南宫宸便立即下跪,高声行礼,带动了不少正在入门的宾客大臣接着行礼,也幸好这是街头尽头,不然非要引来一街人的朝拜。
“都起来吧,今日是皇姐的生辰,诸位不必拘泥身份。”南宫宸唇角上扬,非常客气的吩咐道。
“安茗(微臣)拜见皇上。”南宫柔身着大红色宽襟袖裙,上面用金丝绣了无比高贵的牡丹花,一头青丝高高挽起,粉面朱唇,端的是一副眉眼如画,身边还有一位儒雅斯文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眼温润,像是一块不断散热气的暖玉。
“皇姐这是做什么,今日是你生辰,一切随你心意就好,皇弟万万不敢接受你的拜礼。”南宫宸眉眼带笑,似乎并不在意众目睽睽,毕竟在场的大多数朝臣,都曾被皇姐教导过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