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瞪大眼睛，才反应过来。
“我靠！林云笙，你真的假的？”
第42章
夏光当然看不出来6钧行喜欢谁。
她哪里能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戏言，居然真的戳中了林云笙心底在意的点。
夏光一手扶额，看办公室落地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缓冲她刚刚受到的刺激。
半晌，夏光眉头微蹙，有些纳闷地问：“你喜欢小6？”
毕竟林云笙之前谈的男朋友跟6钧行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我说不上来，”林云笙回忆着这段时间自己与6钧行的相处模式，“就是感觉最近越来越拿他没办法了。”
“你应该知道小6是直男吧？”夏光一言难尽，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对这样模糊的回答，到底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揪一颗心。
“啊，”林云笙顿了顿，“嗯。”
他之前在拍芸生企划的时候就听那两个小粉丝提起过，自己前段时间也在与6钧行的cp热搜词条里，看见过营销号截取出来的6钧行早期采访片段。
主持人故意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6钧行沉吟片刻，笑着说自己比较闹，所以喜欢乐观向上，能跟他玩在一块的。
这段视频里就三个关键词：“女生”、“乐观向上”、“能玩在一块”，林云笙一个都沾不上边。
“我看你之前就是为了教好课，试着不断降低自己的边界感，导致现在跟小6的思想相互寄生形成依赖了。”
“你再自己好好想想吧，”夏光苦口婆心，试着开解林云笙，“反正你作为同性恋应该比我这个直女更清楚，弯恋直无异于飞蛾扑火，自讨苦吃，划不来的。”
林云笙沉默不语，他顺着夏光的话继续在心里做假设。
到时候万一被6钧行知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小孩会不会尴尬另说，估计他自己都没办法再问心无愧地承担起“老师”这个身份。
想到这里，林云笙眼神一凛，再看向夏光时心间已然有了决断：“总之不管是什么感情都没道理让它影响到6钧行艺考，这是我的失职。”
夏光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乔晗从工作室门口跑进来，一路大喊：“夏光姐！老板！大余在隔壁餐馆学会了菜，叫你们赶快过去试吃！”
林云笙一边收着散落在桌面上的几页纸，一边对乔晗说他还有事要忙，让夏光跟着她先过去。
林云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盯着6钧行的那两份作业，了好一会儿的呆。
出院之后的这几年，他为了在面对世界时能拥有可观的清醒与冷静，总习惯循规蹈矩地缩在自己的壳里。
林云笙懈怠社交、固守原则、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呆在家里看书，试着让周遭的一切风险都降低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而6钧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意外。
6钧行……
办公室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林云笙被惊得下意识伸手反扣住自己大腿上的两叠作业，然后故作平静地抬头去看来人。
6钧行一见到林云笙便瞬间红了眼眶，他依靠本能从声带里震出一声喑哑的响：“林老师……”
林云笙被6钧行这么一喊，原本都要溢出来的思绪当即化成一片空荡。
“是看展的时候生什么事了吗？”林云笙看人站在门口愣愣怔，慌乱地把两叠作业放到一边，径直走到6钧行跟前之后，他才现自己乱了分寸。
林云笙抬手就要去擦6钧行脸上的泪痕，却又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堪堪把手顿在半空，试图转身去找更为恰当的纸巾。
6钧行哪里肯放人，他一把环过林云笙的腰际，将人揉进自己怀里，理不直气也壮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两片紧贴着的胸膛感受着同样的起伏，脖颈上缓缓蔓延流淌的泪，让林云笙几度错觉自己现在全身的感官好像都在为了感知6钧行而活动。
林云笙迟疑地伸手攀上6钧行的后背，轻声问：“感觉好点了吗？”
6钧行摇了摇头，头蹭得林云笙的脖颈痒。
这下林云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是向来不擅长安慰别人的。
于是林云笙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让6钧行抱着。
半晌，等6钧行自己缓过劲来，他便闷声闷气地向林云笙讨要说法：“林老师，我刚刚回家的时候都没有找到你。”
“因为我拿了剩下课程的教学计划，还有你作业的一些片段来找夏光看问题。”林云笙怕6钧行介意，解释道，“片段就是之前跟你打过招呼的那几个，没有再拿其他内容。”
6钧行有更介意的事情：“但是我刚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全部都没接。”
林云笙摸出自己裤口袋里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去注意来电提醒。”
“那林老师要给我换一个特殊铃声，”6钧行吸了吸鼻子，得寸进尺，“除非在工作，不准对我设静音。”
林云笙犹豫两秒后，妥协了：“好。”
6钧行还是懊恼，他不肯松手，又不懂怎么具象自己的内心。
林云笙就像一锅沸腾的清汤白水，包容、退让，就算有绵绵残酷的悲伤放到他身上都能瞬间变得寡淡、稀疏平常，你只有把手伸进去，才能触到里面如刀山火海般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