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青松园。
好大一堆篝火,照亮了夜空,也照的附近的大湖波光粼粼。
火光虽驱散了春夜寒气,贾蔷还是为黛玉披了件斗篷,在诸皇子无声的笑意下,黛玉俏脸绯红。
其他人倒也还罢了,唯独楚娘,看到这些总感觉不似在人间,恍如梦幻……
贾蔷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回过头来,目光在刚停了抽泣的平儿面上顿了顿,微微一笑后,温声道:“方才老七吃醉了酒说,他自觉天资不如其他兄弟,所以不配为朕的皇子……”
平儿眼泪唰的一下又流了出来,悲伤之极。
虽方才已经有所猜测,这会儿听见了,黛玉等还是颇为恼火。
可是,也无奈。
还有诧异,莫非李铭也如李钊那般……可李铭指婚的妻族,也并不差啊。
再者,李铭打小腼腆,性子柔顺,酷肖其母,不该是这样的……
没等黛玉等安抚,贾蔷就继续笑呵呵道:“在朕和诸皇儿的宽慰下,李铭意识到了这种错误的想法。李铭,给你娘赔个不是,你惹她哭了,朕很生气。今儿你哄不好你娘,呵呵呵。儿子再重要,也没老婆要紧。”
诸皇子们大笑,黛玉气的嗔怪了声。
性子活跃些的李鋈更是人来疯,拉着满面羞愧的李铭上前,同已经在擦眼泪的平儿跪下道:“和母妃,七哥打小善良的连打猎都不忍射杀雀鸟,最是害羞。今儿也是因为七哥为儿臣欢喜,吃了太多酒,又说起开海的事,才说了些醉话。您要怪罪就怪儿臣罢,不过要打骂,还得七哥来扛!”
平儿闻言,随大笑诸人一并笑了起来。
而另一侧,黛玉悄悄看向了面无表情的宝钗,暗中肚皮笑的痛。
打小沉稳大气的宝丫头,生了这么一个活宝儿子,哈!
贾蔷摆了摆手,笑声止,李鋈、李铭也在平儿的催促下起了身,贾蔷与黛玉等道:“开海的事不必多提,自有章程在。不过老七方才说,舍不得离开京城,也不愿离开朕和你们。朕想了想,其实也在理……”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去,甚至说,死寂了下来。
唯有篝火堆中木头燃烧的哔啵哔啵声不时炸响,显得十分刺耳。
这一刻,黛玉倒不方便开口了……
为其嫡子,而使得诸骨肉分离,无论如何,她都难言。
不过这时,尹子瑜却站了起来,面色肃穆的直视贾蔷。
虽不能言,但行至近前,取木为笔,在地上写下四个大字:
皇上三思!
黛玉沉吟稍许,也还是走至子瑜身边,屈膝福礼道了声:“还请皇上三思!”
随后,宝钗、闫三娘亦是出来,福礼道:“还请皇上三思!”
平儿面色雪白,也跟着出来,不过没等她们再有动静,贾蔷摆手笑道:“快快起身,朕又没老糊涂,怎会轻易国策?朕是想说,因天家和睦之故,皇儿们难久留京中,可咱们却可常出去嘛。你们且回身……”
劝罢诸后妃,待黛玉、子瑜携手回身后,贾蔷又让牧笛、李春雨取来巨制的大燕舆图。
于空地上摆平后,百余盏玻璃宫灯照的通明。
贾蔷持一梢棒,站在巨幅舆图一角,指着图中一点道:“此刻,咱们一大家子站在这里,京城。而如今大燕的疆土,是这些……”
他用梢棒,划了好大一个半圆。
“再以此一点,而官天下,朕在时尚可,待朕百年龙御归天后,三代之内必出大乱。”
贾蔷很是冷静的说道。
这话却让后妃们并诸皇子大感不安,贾蔷笑道:“说正事,不必忌讳这些。朕之意,待朕传位太子后,将转移至此处,以督四藩国并诸外省之土!”
贾蔷手中的梢棒划至舆图西南一角,一处小小的原点上。
此处,正是航海要道,马六甲。
而在舆图上的此处,竟还书着两个字:新城!
在一片震惊中,贾蔷呵呵笑道:“朕将筑新城于此,立新宫。这是好地方啊,以一支强大的海师,紧锁海路,可确保东土无忧,又紧邻秦藩,南望汉藩、北上唐藩、西出宋藩!朕今年三十余岁,待不惑之年镇于此,少说能再镇三十年,运气好些,再镇五十年就未可知。若能保证这些藩土、外省安稳的移民、繁衍五十年,各地汉家百姓必破千万数,乃至更多!若如此,则江山稳矣,朕此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而朕和诸后妃们移至此,未成年的皇子们也将移至此,老七,还有一些不好征战沙场的皇子们,你们先随你们兄长一道吃些苦,将封国打下来。总不好他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的征伐,你们在后面坐享其成。这不是喜好不喜好的事,事关品性,朕也不会纵容。
不过,待打下封国后,可交付臣子们治理,你们可移至新城,与朕同享天伦罢。不过将来你们兄弟们一路攻伐天下,打下不亚于大燕的江山,你们莫要自怨自艾。
更不要说,朕厚此薄彼。
当然了,小十六肯定是占了大便宜。
但这没法子,总要立一个不可动摇的,否则咱们家这么些人,夺嫡起来将会何等惨烈?再牵扯到外家妻族,整个大燕都会因此分崩离析。
所以小十六不在讨论范围内,他命格贵重,会投胎,朕都嫉妒,又能怎么办?
且莫说你们,想想小四十九,还是同一个娘所出,结果等他长大后,所得封国选择的余地都不会太多了。
再往后几代,能得一城之封国都算不错了。
且不想那么远……对朕而言,能照顾好朕的妻儿子女一世无忧,就足够了!
再往后的烦心事,就靠你们自己来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