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陶云澈直愣愣地看着脸色已归于平静的蔺暖阳。此刻他才明白,她的平静、不喜形于色并不全是伪装,更多的是因为遇到太多太多“坏事儿”而麻木。这种感觉他清楚到只要看到一丁点苗头整个人便像雷达一样伸出触角,而后迅将自己铜墙铁壁一样包裹起来。现在的蔺暖阳目光清冷,他不知道在没有认识她的那些年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与他同样悲惨,更不想让她独自包裹,她需要人陪,就像在他受到无数打击后特别需要一个拥抱一样。
陶云澈毫不犹豫地伸开双臂,可就在要触碰到蔺暖阳的那一刻,她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她,眼神是悲伤的,不是因为她的躲闪,而是因为原来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她的下意识却并不是寻找一个怀抱。
一股寒风直扑而来,蔺暖阳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打颤,她平静地说:“走吧!”
蔺暖阳没有问陶云澈去哪,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她其实有些后悔那下意识后退的一步,她知道他是想安慰他,也想陪在她的身边,但她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去选择让他分担她的痛苦和不安。她还没给他留下一些美好的、难忘的、亦或者是甜蜜的回忆,怎么突然就先让他经历她的糟心呢?她看着他挺拔的脊背,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从后面抱住他,但她的已婚身份和即将到来的风雨却让她箍住了自己的双臂。
路上的时候,蔺暖阳才有闲暇去想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让陶云澈如此反常。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地铁或者公交,陶云澈提前约好了车,上车前,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打开后车门目视着蔺暖阳坐了进去,而后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原来,人在悲伤的时候后脑勺也是可以表达情绪的。蔺暖阳就那样盯着,冷静下来的她开始为自己担心起来。
车子一路开到了蔺暖阳与肖卓家的楼下,陶云澈先下了车,却迟迟没有帮蔺暖阳打开车门。她坐在车里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怕耽误司机师傅赚钱,她其实可以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我已经捉过两次奸了,其中一次你还参与了。”蔺暖阳站在自己家门口,突然笑着说。
陶云澈没有心情开玩笑,将头转向一旁,暗示他不会看她按密码。
蔺暖阳已经没有办法再开玩笑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一进门蔺暖阳还以为进了仙境或者哪里着了火,用手扇着脸前的烟雾,好不容易忍着咳嗽看清了沙上和阳台的藤椅上各坐了一个人,沙上的是肖卓,阳台上的是钟守意。房间里传来懒洋洋的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出来一个沈落蕊。
蔺暖阳立刻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我对他俩的奸情真的没兴趣!”
陶云澈面无表情地伸手拦住了蔺暖阳,拉着她坐在了沙上,冷冷地说:“这次,你会有兴趣的。”
蔺暖阳无奈了,心里不停地腹诽肖卓和沈落蕊的不消停,抬眼再去看陶云澈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写着怨怼,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特烦这两个人。
“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陶云澈不理蔺暖阳,问肖卓。
沈落蕊斜靠在墙边,像是哭过,有一丝梨花带雨的柔弱美,不过语气倒蛮强硬:“以为抓我们一个把柄你就可以娶白富美了,告诉你,蔺暖阳可不是傻白甜,你也别做梦!”
蔺暖阳立刻怼了回去:“我谢谢你,我是白富美还是傻白甜都不关你的事儿!”
陶云澈干脆坐在了茶几上,死死地盯着肖卓,而后将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的手上。
肖卓的视线也跟着下移,仿佛那张普普通通的半张a4纸有千斤重,他举到蔺暖阳眼前的时候异常费力,还抖。
蔺暖阳先是扫了众人一眼,钟守意依旧雕塑一样岿然不动,陶云澈则不去看她,而沈落蕊和肖卓却默契地低下头看向了一旁。这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她接过,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脑子哄得一下炸了。
有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房间里静得像没有了活人。烟雾仍旧缭绕,蔺暖阳突然想起她多年前去四川爬峨眉山,当时因为下雾,山顶也跟仙境一样,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呛人。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静。
陶云澈摸起差点坐在屁股下面的遥控器,关掉空调,起身去阳台将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而后转身看向了钟守意。
钟守意在陶云澈的逼视下缓缓站了起来,走进客厅,对蔺暖阳说:“离婚吧!我咨询过了,不用等一个月,他这属于婚前隐瞒重大疾病,随时可以撤销婚姻关系。”
蔺暖阳这才想起来看化验单上的时间,是一年半前的。
蔺暖阳拧起眉头:“肖卓,你这病怎么得的?”
“还能怎么得的,肯定是乱搞得的啊!”沈落蕊不阴不阳地冷笑着。
蔺暖阳闭上眼睛,咬着牙刚要作,突然听到陶云澈怼了回去:“那你得这个病也是因为乱搞?”
蔺暖阳大吃一惊,原来得病的不止肖卓,还有沈落蕊!那一瞬,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肖卓会被沈落蕊拿捏的死死的,艾滋病是传染病,这俩人没少在一起厮混,传播途径脚指头都知道是什么,只是,谁是罪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