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陶云澈去看蔺暖阳是钟守意临时起意,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敏感的时刻陶云澈的出现会意味着什么,但他也上了头,就想任性一次,恶心恶心那对狗男女,更重要的是,那一刻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或许只有陶云澈才能在这种时候给蔺暖阳带去安慰。
陶云澈的电话很快打通了,钟守意懒得提他们的烂事儿,怕脏了嘴,只是告诉他出了点事情蔺暖阳这会儿应该很需要人照顾。陶云澈很快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又打给钟守意,告诉他,蔺暖阳的电话关机了。钟守意告诉他酒店地址,咬着后槽牙办好领人手续,带着两人一起回了酒店。
其实陶云澈早就到酒店了,为避嫌一直在酒店大厅等着,见钟守意带着顶着鸡窝头肖卓和哭花了妆的沈落蕊从外面一起回来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问,问就没好事。
生活的经历让陶云澈也学会了当鸵鸟,与肖卓那只鸵鸟不同,他只是刻意不去想能预料到的那些不好的事,但事情一旦生,该去承受去解决的他丝毫不会退缩。而肖卓只是单纯的怂,怕事!
事情已经瞒不住,钟守意黑着脸将肖卓和沈落蕊塞回原来的房间,威胁了一句“如果不想让两家人知道就乖乖待着哪都不要去”便和陶云澈一起上了楼,并利用等电梯和在走廊磨蹭的时间将晚上的事捡重点说了。陶云澈没有表任何意见,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拳头也握了起来。
其实蔺暖阳的感觉是有偏差的,那晚进她房间的是陶云澈和钟守意两个人,只是她刻意忽略了钟守意身上浓郁的爽肤水的香味和陶云澈身上的酒味,选择性地只闻到了那几乎微不可闻中药香。两人见她睡得熟,默默地回了套房的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在落地灯下闪着光,陶云澈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那把刀。钟守意就是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觉得把他叫来是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如果问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为了蔺暖阳不顾一切,爸爸不行,钟守意不敢保证,肖卓那个废物更不用提,除了陶云澈,想不出第二人。
在陶云澈的坚持下,钟守意陪着他在客厅守了蔺暖阳一夜。陶云澈一宿没睡,像尊雕像一样挺着笔直的脊背端坐在沙上一动不动,唯一能看出他是个活人的是他的眼睛,那瞬息万变的神色不用想都知道他的内心一点都不像外表那样平静。
钟守意没那个定力,歪在沙上睡着了,不过他也没睡踏实,全是乱七八糟的梦,这些梦几乎都是围着沈落蕊一人在打转,其中还掺和了蔺元舟、肖卓和许多公司的人,却唯独没有蔺暖阳。仇人一般的两个人,醒来后的钟守意忍不住想,连做梦他都不想让两人牵扯到一起,更何况蔺暖阳这个当事人!
钟守意这才真正地去正视这个问题,为什么蔺家一大家子人宁可伤害流着相同血液的蔺暖阳也要维护心术不正的外人?蔺暖阳说的没错,蔺家的确是扭曲的,而沈落蕊就是他们用私心豢养出的怪胎!
六点半的时候,陶云澈叫醒了钟守意:“七点她就醒了,我们走吧!”
钟守意搓了把脸,抬眼看陶云澈应该是一宿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脸色也不太好。他清了清哑掉的嗓子,问:“等了一宿,你不打算见阳阳?”
陶云澈摇摇头,拿起外套,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转头问:“昨晚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
“你们蔺家。”
钟守意突然有些心虚:“没,没打算,家里人不知道。”
陶云澈脸上的失望和鄙视一点都没隐藏:“我现在终于明白暖阳为什么一边想方设法地帮你一边还对你的态度总是那么恶劣!她说她是在犯贱,我看也是!”
陶云澈猛地打开门,摔门的架势都摆出来了,临了还是轻轻地关上了。
钟守意当然明白陶云澈的话,犯贱的不止蔺暖阳,其实他和蔺家也是在犯贱!虽说没打算让蔺家其他人知道,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很快下了楼,等到门口的时候,攒了一晚上的气已经拱到头顶。他“咣咣”地砸门,门很快就开了,房间里只有肖卓,沈落蕊已不见了踪影。
“她昨晚先回家了,说今天还得上班。”肖卓不问自答。
钟守意给气笑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她还真是敬业!”他知道,沈落蕊如果听话就是不是她了。她多精明的一个人,算准了钟守意在蔺家危难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她的破事搅了局,就连蔺暖阳这个当事人都不打算闹大,更不用说他!那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吗?
肖卓见钟守意黑了脸,挠挠头:“要不我现在上去给阳阳赔个不是?”
“滚蛋!”钟守意吼完径自离开,在楼上的走廊折回来走回去地又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敲响了蔺暖阳的门。
餐厅,蔺暖阳捡了几种爱吃的早点和钟守意一起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钟守意怕倒她的胃口,闷头吃饭,但脸上却写满了“我有话要说”、“我快憋不住了”!
蔺暖阳撕了一块可颂放进嘴里,看着钟守意的表情觉得他格外好笑:“有话就说吧!”
钟守意呼呼地喝了一碗小米粥,头也不抬:“你吃完再说。”
“不过就沈落蕊和肖卓的那些破事儿,说吧,下饭。”
钟守意怕恶心了蔺暖阳,自己却先倒了胃口,粥也不喝了,上身往椅子上一靠:“我想炒了沈落蕊,再这么放任下去她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我不想留她了。”
蔺暖阳没回答,摆弄了会手机,举到了钟守意眼前。
钟守意原本就拉得老长的脸这下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