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婶倒是坦诚,蔺暖阳听明白了,其实小婶也懒得管小叔的破事儿,只是有些不甘心,毕竟照她的逻辑,她也养了沈落蕊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沈落蕊没有好下场,这种想法太迫切反而没有想好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就现在的情形来说,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告诫与她同命相连的蔺暖阳,因为以蔺暖阳的性格不可能放任,至少不会让沈落蕊好过。
“放心吧小婶,只要她敢把那些龌龊事儿做到我眼皮子底下,我绝对会恶心恶心她!”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小婶说着站了起来,“还有件事。你小叔知道陶云澈,也知道那孩子在你家住过几次,不过你还没结婚,正常谈恋爱两人住一块他也说不着什么。但以后你要和肖卓结了婚就得注意些了,你小叔这人小人心思,有仇必报,我觉得小陶那孩子挺好的,蔺家的烂事儿就别牵扯倒别人了,你说呢?”
这些话很中听,与蔺暖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小婶拉起蔺暖阳的手说:“阳阳,小婶不说假话,不管你小叔怎么想你,我是真心感激你。没有你,蔺家真的就完了。我和你堂妹真心希望你幸福,但你选了这条路注定了是艰难的。还是那句话,胜者为王败者寇。蔺家压了你这么多年浪费了你不少时间,你有能力尽管使,你小叔要是斗不过你那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你要是斗不过你小叔,那是你没本事,到时候你也得愿赌服输。你记住一句话,赢的人永远都是对的,只要你不犯法对得起良心你就大胆去做。但有一点小婶还得给你打个招呼,他是他我是我,你和他斗不要牵扯我和你堂妹,我们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态度上次在店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今天重复这些话就想让你知道,一旦跨出这一步,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明白。不过我一点底气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去依附肖家。”
“这不叫依附,这叫选择,是审时度势后的明智决定。小婶看好你,加油!”
蔺暖阳有些哭笑不得,见小婶有要走的意思,打开卧室门,和她一起下楼。临走的时候,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了蔺暖阳:“我知道你喜欢收集手工披肩,这是我和照照给你挑选的。原本想给你定做一条的,结果咨询了一下得一年多才能拿到成品,没办法,我就从现货中随便挑了条,看看喜不喜欢。”
蔺暖阳打开盒子,是一条纯国产的苏绣而且还是最为名贵的三异绣。白色的底丕,一面绣着传统的百鸟朝凤图,另一面是一仕女图,配色大胆,美轮美奂,绣工一看就是名家之手,披肩的一角绣着作者的名字,与几年前她收藏的那条出自同一位工匠。以现在的价格,蔺暖阳粗略估计一下,这条披肩能买一辆不错的车了,这绝对不是“随便挑了一条”。
“这太贵重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只有爸爸送给她过,蔺暖阳有些受宠若惊。
小婶笑道:“比起你为蔺家做得,这点不算什么。再说,这条披肩是我替嫂子送你的,收着。哦,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沈落蕊没有被辞退,她也没打算辞职,也就是说,无论她和你小叔关系如何,两个人的合作关系还没有终止。”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蔺暖阳和小婶的关系突然拉近了。蔺暖阳并不是被几句话和一条价值不菲的披肩收买了,她还没那么没骨头,只是觉得或许小婶和她一样,都是敢爱敢恨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蔺暖阳只睡了三个小时。这几年,她曾经有过几次类似“病”的情况,但每次只是眩晕,只有这一次出现痉挛的情况。病虽然来得突然,但蔺暖阳心里清楚,这病得并不意外。她其实是虚弱的,但看着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忙活,也只能硬撑,撑到最后,她的脸色实在差得不像准新娘,反而有一种要赴死的意思,钟守意便死活不让她继续撑了,硬逼着她躺到床上,看到她睡着才悄悄离开了房间。
钟守意在书房找到了蔺董,告诉他:“昨晚阳阳病了。”
蔺董站了起来,短暂的错愕之后是心底冷的仓惶:“去医院了吗?”
“当时陶医生在她身边,我刚打电话问过了,他给她做了推拿和针灸,应该是好多了。他说这几天媒体盯着肖家和蔺家,阳阳不同意去医院。他将应对方法告诉了我,说这病应该是心情所致,去医院也没有特效药和更好的治疗方法,建议让她好好休息。方便的时候他会再给她做治疗。”
蔺暖阳没时间休息,也没“心情”。
蔺董没说话,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垂着头半天没动。
钟守意默默退出了房间。家里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詹野像个影子一样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的草坪呆。
“钟总。”
钟守意打算去客房小憩一会,还没走出客厅,就听詹野叫他。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充满了疲惫。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詹野。
“可不可以把院子里的这些花挪到阳阳新家阳台上?去了新地方,总得有些家里的念想。”
钟守意想起来詹野没事的时候似乎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院子里的那些不知名的花草上。他不懂花花草草,瞟一眼黑黝黝的院子,什么花啊草啊,都看不清。他皱了皱眉头,心里腹诽阳阳才不稀罕什么花草,但毕竟不好直接拒绝,敷衍道:“再说吧!”
“这些花是十年前阳阳被关的时候,我陪她一棵一棵栽下的。十年了,真快啊!”
钟守意脚步一滞,看着詹野笔直的背影许久说不出话来。
陶云澈很听蔺暖阳的话,乖乖回了公寓。比起灯火辉煌张灯结彩的蔺家别墅,这个小公寓看上去要多冷清有多冷清。站在客厅中央,他的眼前像幻灯片一样开始出现蔺暖阳的身影,坐在飘窗上的,在厨房的,上楼的,二楼房间里的。她总是习惯面无表情,似乎永远在想事情,脑子没有一刻是清闲的,但每次看到他,她的脸上总会露出一丝笑容。他喜欢看她笑,就像她的名字,阳光明媚温暖宜人,可是,以后的她,还会有这种笑容吗?
陶云澈在飘窗上坐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打了个盹,但很快又醒了。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洗漱、做早饭,吃饭,然后准备去上班。只是临走的时候,他又特意折回厨房给蔺暖阳也做了一碗,明知道她不会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