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守意这才觉失言,想去解释,蔺暖阳已经不再给他机会。他看着她转过身去抹掉泪水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泪再流下来,他知道,这好不容易等到来谈话又要宣告失败了。
钟守意的声音放得尽量柔和:“阳阳,对不起,哥哥的错,我们不吵架。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是想馨阳完全启动以前,你能不能去总集团帮帮我?”
蔺暖阳颤抖的脊背突然一滞,狠狠抹两把泪,转过身来,问:“我拿什么帮?在你和蔺家的那群男人眼中,女人就应该甘心当个附属品,不能有能力,不能有思想,不能去闯荡不是吗?”
钟守意汗颜:“我错了。前几天肖董找我长谈了一次,他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不是独行侠,没有了妈妈的庇佑,还有我,我想保护你,想保护爸爸,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掺过假。我是大男子主义,总想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有很多时候我甚至都不想让你操一点心,想着你只等着我投喂就好了,那样我就会特别有成就感。肖董说我这样做等于是你在刚要展翅的时候就折断了你的翅膀,圈养在笼子里的鸟是永远都不可能幸福的。”
钟守意虽然在蔺暖阳眼里曾经挺不是东西,但也只是曾经,十年过去了,这些恩怨早就淡了,更何况,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和蔺元舟联手,他想保护她的说辞还是可信的。
“肖董?”蔺暖阳沉思着。她应该感谢肖董吗?应该吧,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总归是帮了她一把,钟守意观念的改变至关重要,没有了这一层障碍,以后她要有什么动作也会容易许多。反过来讲,她也明白,也正是肖董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帮她去说话。就这样了蔺元舟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那他的底气到底源于哪里呢?蔺暖阳真的有必要要警觉起来了。
“帮你可以,但我先把话说在前头,馨阳我是不会放弃的。蔺家人的狭隘我见识太多了,但我并不认为你也是这样的人。馨阳的成立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需要疗伤的人,我真的很不希望因为蔺家对我的偏见而让馨阳夭折。我知道,我其实没有资格怪蔺家,你们养了我二十多年,危急关头我要非得让你们搭钱做个赔本买卖,是挺不厚道,我可以理解。但我仍然请你好好考虑这件事。蔺氏这些年的回馈社会就是所谓的合理避税和摆拍几张照片去沽名钓誉,都是虚浮半空中没有一件是脚踏实地的,一个好企业光赚钱是不行的,社会好感败光了就全完了!”
“你在馨阳烧钱是为了公司声誉?”
“你就知道钱!”蔺暖阳刚刚攒的一点好脾气立刻消失,“怪不得你们一个鼻孔出气,都只认钱!”
“在商言商!那你说,馨阳到底能给蔺氏带来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公司只赚钱就行了,那你们几千万地烧宣传费,拼了命地往那些无脑电视剧中插广告又是为了什么?”
“这种方法最直接有效。”
蔺暖阳不仅感叹钟守意血管里果然流着老蔺家的血,总将钱作为做企业的位。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没有钱公司肯定会做不下去,尤其是蔺氏生了这么多事后,钱也似乎格外重要起来。想到这,她再次耐住了性子,咬咬牙:“如果做得好,馨阳不但可以在宣传帮助蔺氏,还可以积累人脉,更会让大众知道我们回馈社会的决心。如何把一个企业做好你比我清楚,蔺氏问题的根源在哪,是真的因为缺钱还是成为了只为钱的吸血鬼你要好好弄明白。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说什么医生和老师是看良心的职业,药企也是。每年公司都会做顾客满意度调查,新药的事还没有曝光先不提,就拿你刚刚说的那两款药为例,我们其实在原材料上投入了大量成本,再加上前期的研制费用定价49o是合理的。但是,有了别家产品的对比,你信不信我们会变成病人们眼中的资本家?烧钱打广告是最愚蠢的解决方法,我要是病人,我会觉得你们打广告的钱就是多收的那四百多块!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而这个哑巴亏我们是吃定了的,再多的广告都是在欲盖弥彰!”
钟守意沉默了,这才意识到乎一直站在企业的立场去看待问题,而对于客户的诉求似乎已落入了次要,这是大忌,是最不应该出现的!
蔺暖阳见钟守意沉默不语的样子有些不落忍,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馨阳到底怎么打算的?”
钟守意:“我还能怎么打算,肖氏已经借着催婚的名义将馨阳的资金打到总集团的账户上了,不专款专用就是违约,我还敢有什么打算?”他看着蔺暖阳,叹道,“小叔知道这件事后把我好一个讽刺说你连我都防着,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蔺暖阳咬着后槽牙说:“你活该,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不防你防谁?!”
钟守意哭笑不得:“行,我活该。那我问问你,陶医生也是活该吗?”
一听这话蔺暖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着钟守意说:“我还就实话告诉你,我喜欢陶云澈,半分不掺假。你们所谓的利用就是小人之心的阴谋论,在我眼里,我和他在一起夜不归宿就是纯纯地不想分开,少在这给我扣屎盆子!”
钟守意无奈了:“你心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利用’了?我只是觉得你和肖卓结婚以后陶医生这一头扎你身上了肯定很痛苦,他不无辜吗,平白受这情伤?!”
蔺暖阳这才意识到两人说的压根儿就不是一件事,她的确心虚了,因为利用陶云澈是事实。
钟守意看着失魂落魄的蔺暖阳又不忍心了,站起来轻轻地抱了抱她,安慰道:“好了,我不该提,你也别这样,怪让人心疼的。”
“哥哥。”蔺暖阳的声音有些抖,“你说,我是不是没有想象的那样爱云澈?沈落蕊是不是说对了,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对吗?”
钟守意轻轻地拍着蔺暖阳的背:“你要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就不会甘心嫁给肖卓了。”
“那为什么,我对云澈就能狠得下心来?他可是二十九年来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