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澈抬头看蔺暖阳,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嘴角是浅浅的笑:“你上次问我你是不是挺渣,我现在回答你。”
“肯定没好话!”
“嗯,我觉得你是渣。从不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还总时不时地撩我;明明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还借着朋友的借口离我越来越近。不抛弃也不放弃,你说你这不是渣是什么?”
“你还要我多明确,非要用嘴巴说出来?”
“也行啊!”
“就不如你的意!”蔺暖阳撇撇嘴:“我渣,但我渣得肆无忌惮理直气壮,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料定了我不会知难而退。”
“真聪明!不过,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喜欢我哪?”
陶云澈沉默片刻,放开蔺暖阳,将毯子叠了起来,仔细地装进包装袋里,说:“喜欢你深陷沼泽却不急不躁,喜欢你身处黑暗却总想着带给别人光,喜欢你勇敢无畏,还喜欢你善良可爱。”
蔺暖阳心里一阵感动,故意夸张地回应着:“哇,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优点。”
陶云澈笑笑,低下头,再抬起头时,眼睛里便有了温柔的东西仿佛要溢出:“有人说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其实我更相信或许我们真的有前世的缘分。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形,你从门外走来,雪落在你的身上,身后是中式大门,门上有坠着流苏的灯笼,那种感觉特别像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而我,站在路边,仿佛就等你到来的那一刻。就一眼,我就再也忘不掉了你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惊艳吧!”
蔺暖阳对那一次的邂逅完全没有印象,后来回忆了几次也没能记起,陶云澈给她留下印象就是妈妈的葬礼,他撑着一把黑色的打伞,站在雨雾中,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云澈。”蔺暖阳走近陶云澈身边,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怕再渣一点。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别找女朋友,别结婚,别和任何女人走得太近。如果有一天,我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假如,你等不下去了,也请一定告诉我。”
陶云澈摒住了呼吸,提着气,好半天才回了一个字:“好。”
蔺暖阳伸出双臂,撒娇一样地说:“抱抱。”
陶云澈再次将蔺暖阳拥进了怀里,抱着她许久没有松开。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转眼就到了临行前夜。白天,蔺暖阳特意与大忙人陶云澈插空吃了顿午饭,临分别的时候,便有了些许依依不舍。她突然想起了杨爷爷说的那句“那是你没有真正爱过”的那句话,心里就想,不知道舍不得会不会是“爱”的一种方式。
晚上,钟守意不请自来为蔺暖阳饯行。这段时间,蔺暖阳对他的态度越得冷淡,这种冷淡完全不似之前的赌气,是哄不好的那种。蔺董看在眼里,也懒得去管了,比起脾气暴躁的女儿,他其实更头疼情商为零的儿子。
无声地吃过晚饭,蔺董将钟守意和蔺暖阳叫进了书房,似乎下定了决心,指了指摊在书桌上的一堆报表说:“你俩不是一直想看吗?去看吧,心里有个数也好。”
蔺暖阳疑惑地走到桌前,看了一会才知道是蔺元舟之前投资的那些项目的财务报表。整整四十分钟,她旁若无人地看着报表,一开始看得极其仔细,后来则是找关键字挑着看,再后来只盯着某部分看,看到最后,她突然问:“爸,你是最近才看这些帐吗?”
蔺董点点头,叹息道:“亲兄弟哪能真的完全做到明算账。”
“你这是在纵容小叔。”
蔺董没说话,连蔺暖阳这个财务白痴都能看出问题来,想来他这位弟弟有多明目张胆!
蔺暖阳转向钟守意:“你没看过?照理说,你的职位想看这些不难吧?”
钟守意摸摸鼻子:“没时间,再说刻意找小叔的账去看容易引起猜忌,现在公司动荡,不合适。”
钟守意打从回国就总集团、德蔚两头跑,要面对一摊子烂事儿,没抽出时间来是真,蔺暖阳其实可以理解,就是听不惯他画蛇添足的那句话,白让人生气。
蔺暖阳不理钟守意,见都是复印件,便将装订好的报表用力一撕,挑出一些摆了一桌,又从笔筒里挑出一支红笔,在报表的部分类目和签名处一阵划。
“六年之间投资了七个项目,全部亏损,你也不用全看,只看我给你划的重点就行了。财务方面你比我懂,估计很快就看出门道来了。”
财务方面,钟守意比蔺暖阳懂得更多,再加上一划重点就更直观了。
“洗钱。”钟守意毫不避讳,“打着投资的旗号把公司的钱转一圈,再想办法放进自己的腰包。”
蔺暖阳忍不住笑了,冷笑加耻笑那种:“爸,如果你再放任下去,几个闺女都不够卖的。”
蔺董“啧”了一声说:“这些年我也知道一些,毕竟是你小叔,也不是流进外人手里。咱虽然是股份制企业,说到底还是自己家的。”
蔺暖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忍耐着。蔺董观念守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清楚他不会轻易改变,能做到现在的改变已经意料之外了。想了想,她尽量放缓语气,试探着说:“爸,我能给哥提几个意见吗?毕竟我在德蔚快七年了,很多事情我比他清楚。”
蔺董当然不反对,站起身来:“公司你们都有份儿,有什么事你俩商量吧,我熬不住,去躺会。”
送走蔺董,蔺暖阳等钟守意看完报表后说:“爸爸一直不忍心,我也不想总是逆着他让他生气上火。无论爷爷还是爸爸都是打算将公司交给你的,小叔的事儿先心里有数行了,咱先不提,总集团的事也不提,先从德蔚下手。我建议你接下来的时间找财务部、仓储部、采购部、销售部这几个部门碰一下头,将我们库存的产品先尽快清一下。”
“你是觉得我们的仓储占太多资金?”
“不用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不止德蔚,总集团下面的工厂也是,或者更糟糕。德蔚还好些,不牵扯原材料的问题,据我了解工厂的原材料存储量已经远远过计划。”
“估计是新药的事影响其他药品生产了。”
“别找借口,新药失败的事早就有苗头,这都多长时间还不改生产计划?这是不应该的,积压原材料和产品本就会占用大量资金。”
钟守意忍不住叹息道:“爸爸真的是老了,很多想法都跟不上展。估计生产部的问题也不小,的确不止新药的问题,其他药品的计划也做得乱七八糟。蔺氏的问题太多了,想改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