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董得病后畏寒,蔺元舟带着爷爷来的时候他刚开始做艾灸不方便起身。爷爷关切地问了几句便被蔺暖阳扶着去了客厅,见她和钟守意都在,他看上去很开心,便对蔺元舟说:“瞧你哥多好,两个孩子都在身边,赶紧把你媳妇叫回来,国外有什么好的,中国这么大就盛不下她娘俩怎么着?!”
蔺元舟没接话茬,直接进了病房。沈落蕊明显有些心虚,也跟着走了进去。
詹野给爷爷倒茶,不动声色地说:“阳阳昨天陪了蔺董一下午加一整宿,本来钟总想替她一会让她回去休息,她不肯。”
这些都是做儿女应该的事,蔺暖阳觉得没什么可炫耀的,更何况她的心底还掺杂着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不过,她也知道詹野是为了她好,老人吗,都喜欢听这些。
果然,爷爷立刻拉着蔺暖阳的手说:“可不能熬坏了,你爸没事,一会儿让詹野送你回去休息。”
“好的爷爷。”蔺暖阳还是没有办法和爷爷亲近,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没有少。
病房里里的蔺元舟和沈落蕊对视一眼,沈落蕊将视线转移到了陶云澈身上。
蔺暖阳从蔺元舟进门一看他身后还跟着沈落蕊便有些不高兴,再看她那两条暴露在外面的雪白大腿更是来了气,连个招呼都没打。钟守意也不高兴,毕竟在他眼里蔺元舟带着小三来探病也太明目张胆了些,让他有一种长辈做错事丢的是他人的感觉。
蔺元舟对中医所有的治疗方式都不感冒,进了病房就不停地在鼻子前扇风。其实说起来艾灸虽然烧的是艾草,但因为经过特殊处理几乎没有烟,尽管气味无法避免但也在可接受范围,闻习惯了觉得还挺香。蔺暖阳看不惯蔺元舟一个大男人的矫情劲儿,对于他探病还做头喷香水的瞎讲究更加厌烦,只是碍于爷爷的面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沈落蕊有眼力见儿跑过去开窗,被陶云澈立刻制止:“今天风大,开窗会让蔺董受寒。”
沈落蕊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冷冷地看一眼陶云澈,又看看蔺元舟,手默默地放下了。蔺元舟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停顿片刻出了病房。
蔺暖阳一看沈落蕊出来立刻进了病房,一刻都不想和她多待。蔺元舟和蔺董说着公司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蔺董回得非常敷衍,样子看上去像是困了。
“爷爷,蔺董修养一段时间身体肯定会好起来,这样您就不用担心了。”是沈落蕊的声音。
爷爷含混应了一声什么,沈落蕊继续说道:“今天一早我和小叔去庙里给蔺董烧了香,大师说了一些话,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下。”
蔺暖阳的呼吸乱了节奏,耳朵一下竖了起来,隐隐约约觉得这女人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
“什么事?”老人迷信,一下紧张了起来。
沈落蕊说:“大师说,蔺董的身边有不祥的人,这人天生带病,还是被诅咒的病。”
陶云澈的手停止了动作,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爷爷立刻说:“谁?这可不行!”
沈落蕊悄悄指了指病床前的陶云澈。
蔺董看一眼陶云澈,抱歉地说:“是我连累你了,你不用管。”
“哥……”蔺元舟刚要说什么蔺董立刻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自讨没趣将话咽了回去。
这样的事陶云澈经历得太多了,多到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不听完结果,他的心完全静不下来。他还是没有动,直到沈落蕊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叔也是好心,就调查了一下,虽说肛门闭塞是先天疾病,但大师既然都说了咱也不能不避讳,对吧?我们村以前也有孩子得过这种病,村里的老人迷信,说得这种病肯定是上辈子缺了大德,不吉利,逼着孩子父母把孩子给扔了,还是蔺董开明,不在乎这些。”
“你这样很没品知道吗?”钟守意不信这些,更看不惯沈落蕊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开始子虚乌有地胡说八道。
沈落蕊不理钟守意,不重要,只要爷爷开始膈应这件事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元启!”爷爷说着站了起来。
蔺暖阳当然知道沈落蕊的目的,生怕爷爷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悄悄拽了拽蔺董的袖子,拼命使眼色。蔺董给了她一个默许的眼神,又闭上了眼睛。
蔺暖阳挡在了陶云澈面前冲迎面过来的沈落蕊说:“你听哪位大师说的?”
沈落蕊压根儿就没想要理蔺暖阳,小声又去提醒爷爷。
“你要忍吗?”蔺暖阳歪着脑袋去看陶云澈,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陶云澈眼看着蔺暖阳平静无波的脸上慢慢腾起一丝亢奋,这种表情有点不好形容,就像老家院子里的大公鸡,每次要与别的公鸡打架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兴奋、激动,还有那么一股子咬牙切齿的视死如归。
陶云澈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旁的林护士见事不好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出去吧!”
沈落蕊哪肯放过:“等一下,事儿还没说完呢,你们医院也有意思,什么人都要……”
话未说完,蔺暖阳突然就像看到猎物的母豹子,凶狠又敏捷地冲了上去,路过钟守意的时候还甩个眼色,然后一把拽住了沈落蕊的头,动作迅得身边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兄妹俩无论怎么掐关键时刻总能迸出一种令人惊叹的默契,钟守意立刻跳到了一旁,一副生怕溅到血的样子更不用说去拉架。
“我提醒你闭嘴了!”蔺暖阳咬着牙拽着沈落蕊的头将她拖到了客厅,“大早上穿得跟个鸡一样去寺庙,你有脸进吗?再给老娘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沈落蕊尖叫起来,顺着蔺暖阳扯的方向弯了腰,狼狈不堪地转着圈试图挣脱。钟守意不动声色地堵在了屏风和墙壁的空隙处,不带一丝感情地喊了两句“别打了”,蔺元舟绕了几次愣是没绕过去。
“蔺暖阳你给我撒手!”沈落蕊哭腔都出来了。
林护士生怕出问题,赶忙拍了陶云澈一下,两人一起冲了过去。
“看到了吗,对待那些假惺惺和只会用恶语攻击你的人,暴力最能解决问题,就像这样!”蔺暖阳盯着冲过来的陶云澈,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呼到了沈落蕊的嘴上,“这种时候你的好修养,你的忍耐统统没用!”
蔺暖阳的高冷和好修养都不见了,撕扯过程中头上的圈也被甩了下来,披头散的和个泼妇没什么区别。不过奇怪的是,尽管她表情狰狞咬牙切齿,但面目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可憎,反而给人一种无畏和骄傲的感觉,这种骄傲并非高高在上以强凌弱,而是因为坚持了某种东西而让她的泼妇行径显出一丝正义凛然的气势来。
“蔺暖阳!”沈落蕊虽然个子比蔺暖阳高了些,但真撒起泼来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她真急了,转头冲一旁冷眼旁观的詹野喊,“还不来帮忙!”
詹野这才不紧不慢地去拉,结果,他高估了蔺暖阳的力气,拉了几次硬是没拉开。
老实孩子陶云澈显然没见过这个架势,也想不通前一秒温柔娴静的蔺暖阳仅仅因为几面之缘会为他出头打人。慌慌张张地又想上前去拉,却又不知道从哪下手,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在蔺暖阳身后停下,猛地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拉开后拦到了前面。
临了,蔺暖阳加大手上的力度,狠狠地扯了一把,才突然松手。
“蔺暖阳你太过分了!”沈落蕊连气带疼,越过陶云澈伸手就要甩蔺暖阳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