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冲来的时候蔺暖阳正在吃冰棍,天气太热,太阳伞下的那点阴凉挡不住热浪,照得冰棍直往下滴水。蔺暖阳已经顾不上了,在一大家子人凶神恶煞冲到她面前那一刻脱口而出:“我没说出去!”
“你还有脸说!”
“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
“这么小就学会勾引人!”
……
蔺暖阳越听越懵,懵急眼了喊一句:“那不是我!”
爷爷的棍子直接夯到了蔺暖阳的额头上,她的脑袋里瞬间飞进去千万只苍蝇,嗡嗡直响,血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她还强撑着想弄清到底生了什么事,妈妈走到她身边,给她的是一个隐忍又痛苦的眼神。
蔺暖阳有嘴说不清,一直冷眼旁观的钟守意突然提出体检证清白,当时天已黑透,就算体检也要等到第二天一早医院上班,这个黑夜给了沈落蕊一个可乘之机,她竟怂恿肖卓进了蔺暖阳的房间。可肖卓还是不够坏,更不想伤害蔺暖阳,压根儿就没做什么,只是不停地解释他们都被沈落蕊算计了,之后便落荒而逃。第二天,蔺暖阳没有看到准备陪她去医院的钟守意,看到的却是一屋子冰冷又嫌恶的目光。
蔺家禁止蔺暖阳出门,拒绝听她任何解释。她没有办法去证清白,也没有办法去告诉外面的人那些谣言不是真的。她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周,她绝望了,用修眉刀割破了手腕,她被成功送去了医院,也做了体检,报告出来后,爷爷出现了。
爷爷告诉蔺暖阳这是家丑,劝她不要再闹。能让爷爷亲自来做说客,蔺暖阳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艳照上的男人是小叔,毕竟小叔看沈落蕊的眼神连她这个不知道男女情事的小女生觉得不舒服!她咽不下这口恶气,喊着必须将沈落蕊赶出小叔家。爷爷去了,一个小时后,钟守意回到了蔺暖阳的病房,嗫喏半天,只跟她说了三个字:“算了吧!”
蔺暖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算了,这可是她的清白和声誉,一个女孩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她又哭又闹,求哥哥帮帮他,可闹到最后,蔺家为了家丑不外扬又将她关了起来,这一次,一下关了一个月。
大学马上就开学了,爷爷不许蔺暖阳去报道,听到这个决定,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已经看了她一个月的钟守意,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站在窗前的蔺暖阳默默地打开窗户,留一下一句“我真的受够你们了”,转身跳了下去。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蔺暖阳醒了。钟守意守在她的病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解释着为什么要让她“算了吧”。他说,现在谣言已经漫天飞,没必要再因为辟谣让蔺家再成为谈资,这样对两个女孩都不好;他说,蔺氏刚刚上市,这个时候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影响股市;他说,蔺氏要成立一个新的子集团公司,这个时候的新闻只能是好的,不能是丑闻,不然对公司不好;他说,爷爷已经勒令小叔赶紧搬走了,绝对不碍她的眼;他还说,还说什么了,蔺暖阳不想听了,原来这千万个理由没有一个是为她着想的。
刚出院,蔺暖阳便踏上了去新学校的路,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逃离这个充斥着虚伪亲情的家。
报道完的那一刻,蔺暖阳拨通了钟守意的电话,送了他三个字:“我恨你!”
蔺暖阳从肖卓的絮叨中回过神,看着:“说吧,沈落蕊威胁你什么了?”
“她要告我强奸,连证据都留好了。”
蔺暖阳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这意料之中的,沈落蕊能拿“强奸”威胁整个蔺家也能威胁和她打得火热的肖卓。只是她有些好奇:“那个时候,你和她真的睡过是吗?”
“我要说是她勾引的我你肯定觉得我很渣,但事实就是这样!有一次她在我们家玩,带了一张光盘给我,说是什么新上映的电影,她家没电脑要在我这看,我也没多想,就陪她看,结果,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电影竟然是色情片。后来我就感觉到她在有意无意地碰我,大热天的坐得离我越来越近,后来头就枕到我肩膀上了。我哪经受过这个,一时没把持住,就……”
“记得够清楚的啊!”
肖卓皮笑肉不笑:“刻骨铭心,实话告诉你,我到现在仍然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生怕警察找到我,我一害怕脑子再一抽什么都说不出来!”
捋清肖卓的事儿,蔺暖阳冲着电话说:“钟守意,你现在还敢说当年照片上的人不是沈落蕊和小叔吗?真当我傻,如果不是他俩干的好事,爷爷这么好面子的人能不让人去澄清还怕我去澄清把我关起来?”
钟守意知道蔺暖阳多聪明的一个人,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之所以甘心被关那一个月,多半是为了妈妈还有蔺家的名声。这个锅虽然背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她也实实在在的背了,直到现在,一有要和蔺暖阳相亲的,还会提起当年的事,这么多年都没说清,那时在风头浪尖的她更说不清楚。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说:“是,沈落蕊不止拿了照片,还有一段视频,说如果不帮她就去找媒体曝光小叔强奸她。当时小婶去了国外,爷爷不止怕影响家里和公司的声誉,也怕小婶知道了和小叔闹。爷爷托人撤了所有的照片和关于这件事的帖子,以为做了这些事情慢慢就会过去,前几年他见你总是一个人也心疼,就想给你张罗婚事,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有多大。生在蔺家在经济上来说或许是种幸运,但蔺家的声望也成为了你生活上的负累,爷爷后悔了,我们也后悔,所以他不再阻拦爸爸让你上馨阳的项目,只是没想到这又让小叔警觉了起来。”
钟守意没想到,但蔺暖阳却想到了。从那盆脏水泼到她身上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这一辈子她不可能摆脱这份肮脏,只是那时年幼,除了与家里抗争和习惯性地依赖他们去解决问题想不出其他办法,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些亲人的心目中她的地位竟然连一个被人唾弃的小三都比不上,这群人衡量半天还是放弃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确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所有的决定都是权衡当下的利弊之后两害取其轻的结果。以爷爷为的蔺家的男人眼中,这种流言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会慢慢淡忘,从来都不曾想蔺家作为势头强劲的制药企业,所有与它有关的无论人或事,无论大事小事都会被人关注,而且这种关注就算蔺氏消失也不会彻底消亡。蔺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早,关于女儿的这点“旧事”他总能时不时地从别人口中听到,所以当蔺暖阳想进公司基层的时候,他满口答应,因为他打心底不想再让女儿受到任何关注。
蔺暖阳不想评价爷爷,对于钟守意的游说心里激不起一丝水花,更不想回应他什么。她转向肖卓:“她是什么时候和小叔搞在一起的?”
肖卓嗫喏片刻:“在跟我之前。她被小叔强暴了,为了摆脱他,她才找上的我。”
“她亲口说的?”
“嗯,你两次自杀后她吓坏了。爷爷赶她走,她找我借钱时说的。”
“借钱?”
“那个时候你小叔不敢跟她接触,她爸妈也不理她,她在外面流落了一段时间。后来你小叔还是没管住自己,又和她扯在了一起,供她上学,我听说他一直不敢让沈落蕊进公司,最近才又提的。”
“你的意思是肯定生了什么事爷爷才松口让她进公司?”
肖卓的头转向了一旁:“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
蔺暖阳深深地看一眼肖卓,转向电话:“钟守意,小婶是装糊涂还是真的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