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深弃械投降,“进来吧。”
时丞把被子铺上床,躺下后懂事的往里面挪了挪,腾出大半的空间给周廷深,竭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
周廷深上了床,一把将人抱了出来,“墙壁凉,万一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时丞笑道:“哥哥不会的。”
“这么肯定?”周廷深也笑了,轻点他的鼻尖,“对你好的人也不少,怎么就只黏我一人呢?”
“可能是因为,当时在停车场里,哥哥说是来救我的吧。”时丞单手枕在脸下,侧身看着周廷深,“让我想起在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只是他食言了。”
周廷深断言道:“那他真是个坏人。”
时丞闻言,一愣,然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悦耳而又动听,在周廷深的身旁颤成了人形振动。
周廷深奇怪道:“为什么笑?”
时丞好半天才止住笑意,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目光里是不容反驳的认真,“因为他是个好人。”
周廷深道:“食言了也是好人?”
“是啊。”时丞说,“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我的希望,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没办法坚持活到现在。”
时丞看着周廷深的眼里满是憧憬,让周廷深莫名产生了一种他在说自己的错觉,轻舔嘴唇,“如果当时换成苗苗来说呢?”
时丞说:“没有如果,那句话就是哥哥说的。”
周廷深乐了,“小孩活得还挺明白。”
时丞不满道:“我不是小孩,哥哥,我成年了。”
周廷深问他:“知道哥哥比你大几岁吗?六岁。叫你小孩也是叫得明明白白的。”
时丞想要反驳,但又反驳不了,白里透红的脸蛋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周廷深更乐了,捏了捏他的脸,“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别气了。”
时丞好哄,不让生气就真的不气了,温顺地蹭了蹭周廷深的手。
周廷深隔空给房门上了道异能锁,灯一关,房间里就陷入了安静,唯一的声响是彼此湿热的呼吸。
时丞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视线仿佛黏在了周廷深的身上,“对了,哥哥,我有乖乖听话,你还没说要奖励我什么呢。”
周廷深问他:“你想要什么?”
时丞反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周廷深不觉得时丞能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什么都可以。”
然后时丞就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人心险恶:“我想和哥哥一起出任务。”
周廷深立马道:“只有这个不——”
“哥哥不是说什么都行的吗?”时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哥哥要食言吗?”
周廷深:“……”
“我的运气很好的,哥哥,算命的说我特别旺身边的人,肯定能帮到你们的,哥哥相信我好不好?”时丞紧追不舍,“就一次,哪怕让我去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如果拖后腿就再也不去了,哥哥你就答应我吧。”
在时丞的撒娇下,周廷深的嘴唇无声地张张合合,于拒绝和接受的边缘疯狂挣扎。
这样的折磨一直延续到他们开车出去搜寻物资。
坐在后排的柳苗苗都看不下去了,“深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小时丞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然上次那么惊险,我们也不会突然死里逃生。”
许知朗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臣附议。”
曾程也说:“何况人已经带出来了,现在反悔也没用了,就当是救了个幸存者,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坐在周廷深后面的时丞尤其乖巧,“谢谢各位哥哥,我会好好表现的。”
好不容易得到一句像样称呼的几人表示心满意足。
周廷深捂着脸,“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队员,更对不起幸存者。”
柳苗苗搓着双手跃跃欲试,“所以你回去要负荆请罪吗?”
周廷深当即放下手,“那倒也不是。”
就像曾程说的,不过是多了一个幸存者的区别,这种事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至极,而且比起惊慌的幸存者,时丞明显会更加配合,问题并不大。
这次他们只开了一辆越野车出来,五个人坐在一起,最大限度集中了火力的同时,也在最大程度上保障了时丞的安全。
周廷深认命地叹了口气,扭头对时丞说:“小丞,你听好了,虽然哥哥不得已把你带出来,但你一定要记住,待会不管生什么事情,必须服从命令,跟紧哥哥,一步都不能离开。”
时丞特别听话,“我会很小心的,哥哥放心吧。”
周廷深揉了揉他的头,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如果现哪里不对劲,或者身体不舒服,也要马上告诉哥哥,不过不能太大声,以免吸引来丧尸,知道了吗?”
时丞笑道:“我知道啦,哥哥。”
他们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场事故,连环相撞的、失控冲进店铺的,只要车下降,就会被丧尸一窝蜂围堵,解安全带度快的,就成为街上游荡并袭击活人的丧尸一员;解安全带度慢的,就成为被卡在车里不给人民添麻烦的好丧尸。
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无论看到多少次,都令人感到心塞。
他们这次选择的物资点,是在阳城开的行政区域——金阳。这里不如市中心热闹,丧尸也就相对少一些,地处于十字路口附近的大型市更容易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