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大义之所在,虽蹈死而不顾。这就是孟子舍生取义的精髓。
但什么是义,却是人见人殊的,不同的人,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团体,对义都有不同的定义。
况且倒是没想到,自己竟也有代表大义的殊荣。这这这,却是没法谦虚的事情啊。
是不是殊荣不重要,相反,自己变成了一张蛛网上的虫子,这是关键,或许对编织蛛网的蜘蛛来说,捕食也是一种大义,而且相当凛然,虽死也得去搏一搏。
况且知道这样想未免太偏激,太愤世嫉俗,别人可以装着无事,他却无法回避这个残酷的现实。
此时,门开了,萧妮儿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张牙舞爪道:“好啊,你们两个偷着喝酒不叫我,好有良心啊。我带着丫环们把里面的雪都打扫干净了,等着你们呢。你们倒好,自己偷着喝起来了。”
况且扮了个鬼脸:糟了,回来忘了向萧妮儿报到了。
他是在路上跟周鼎成没有说完话,回来就继续说,全然忘了萧妮儿在等他去张居正府里打听来的消息。
“这个嘛,我们是路上太冷了,就先喝几口,准备一会找你的,这不我们连菜都没拿,就是先喝两口,暖暖身子。”周鼎成急忙为况且开脱。
“雪还没停,干嘛现在扫雪,等雪停了再扫也不迟啊。”况且赶紧岔开话头。
“等雪停了,门就得堵死了,出都出不来。家里这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干嘛不让他们扫雪。”
“嗯嗯,妹子说的对,我去叫他们出来扫雪。”周鼎成赶紧出去,把仆人都叫出来开始扫雪。
“怎么样,今天张大人说什么了?”萧妮儿见周鼎成出去叫人扫雪,遂了她的愿,气立刻就消了,急忙问况且,这也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还是老样子,大人物装哑巴,皇上不话,只有那些言官在攻击我。”
“那要不要紧啊。”萧妮儿心里突突的。
“不要紧,只要皇上不开口,下面那些人拿我没办法。”况且坦然道。
“你觉得皇上会保你?我看有点悬。”
“你还不相信我啊?”况且有些诧异。
“不是不信你,刚刚接到左姐姐的来信,她在信中说南京那边对这件事看得很重,左姐姐还问我究竟是谁让你上的这道奏折,她知道你一向稳重,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更不是那种不经过思考就行动的人,南京那边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起因,都在担心你呢。”萧妮儿解释道。
“哦,这事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也是经过仔细考量才做出的决定,你尽管放心。这件事可能会有曲折,不过最后嘛,嘿嘿。”况且打了个响指,表情很是得意。
“我信你就是,反正咱们一路上那么多险关都过来了,总是能逢凶化吉,是吧。”萧妮儿点头道。
她的确并不担心况且上书的事,是因为她真的不明白这事的真正意义所在。她之所以惊慌是被左羚在信中的恐慌传染了。不过她倒是为况且担心那些隐藏暗处的敌人,比如前些天遭遇的那次刺杀,现在她还常常后怕得睡不着觉,得在床头备一壶酒,实在睡不着就喝一壶酒安眠。
“对了,中山王府也来了一封信,我没拆,你自己拆开看吧。”萧妮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况且。
“师兄来的信?”况且笑了,这家伙可是懒虫,让他提笔写信那是天大事情。
不过他一看信封就知道猜错了,信封上用的泥封是魏国公的印鉴,师兄决不会这样做。也就是说,这封信是魏国公亲自出的。
他诧异了,魏国公怎么会给他写信?即便有事,完全可以让师兄出面写信,为什么亲自上阵?
他拆开信封,取出信来,上下浏览一遍,果然是魏国公的亲笔,内容却是寥寥。
魏国公在信中只是说皇上把况且的奏折抄本给了他,让他做评价。魏国公却略过了开放海禁这事,只是在奏折中奏明:况且心地澄澈如赤子,保无二心。圣上明察。
况且如入五里雾中,魏国公特地奏本保他绝无二心?这是什么意思?
不论这些言官如何攻击他,也不过说他胆大妄为,或者恃宠而骄,或者目无祖训国法等等,喊杀声固然一片,却没有一人说他有没有二心的事。
二心?这是何意?这可是把问题升格了啊。
皇上究竟向魏国公咨询了什么,魏国公才保他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