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见不多时酒客都走光了,很是满意,对鲁豪道:“你去安排酒席吧,只要是好的就上来,不用多问。”
鲁豪在赵阳面前就跟驯熟的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地去跟掌柜的安排酒席了,就差屁股后面插根尾巴毛了。
“这家伙跟我家有些关系,他祖父和父亲都在我家老爷子手下效过力,他倒好,既不从文,也不习武的,就是喜欢四处打架,仗着他爷爷、父亲的名声,也没人愿意跟他计较,有时候闹出事来,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就这么个混球,在这一带很有名,号称鲁霸王。”赵阳笑着对况且道。
“哦。”况且点点头,他对这类人实在无感。
“对了,我姐来信了,说了你那些顾虑,其实都是你太多心了,根本不用想这么多的。”赵阳道。
“哦,嫂子信里都说些什么,家里都好吧?”况且问道。
“都好啊,跟以前一样,就是全家人都想你,连仆人丫环都是。”
现在他跟南京那里只有书信往来了,武城侯那里不用说,左羚、石榴也是天天给他信,他也是天天回信,就跟天气预告一样报告自己每天的情况。
他跟陈慕沙的通信倒是不多,而且信里能说的更少,这是怕半途上被人截留,把信里的一些话当作罪证。
陈慕沙的信里更多的是谈论理学,讲自己多年研究理学的诸多感悟。他希望况且能跟王阳明一样,守住本心。
在陈慕沙看来,况且的处境就跟王阳明当年在赣南一样,四面都是敌营,所能仗恃的不过是一颗心而已,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论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如恒,这样才能完全挥出心的妙用,才能在重重敌围中不但保住自己,还能反败为胜。
这些话当然没有明说,况且却能从字里行间领悟到,老师一番苦心,也只有他能领会。
南京的情况跟以前一样,只是少了一个况且,其他一切照旧。
“还请二哥回去多多拜上老大人吧,暂时实在不宜见面,更不宜多来往,等以后再到府上谢罪。”况且拱手道。
“言重了,老爷子知道你的苦衷,是为了我们着想,不过老爷子在宫里也有路子,私下打听了不少人,你想的那些危险基本都不存在。不过你坚持这样,也只好先依从你。”赵阳笑道。
况且不以为然,他相信武定侯在宫里一定有关系,可是跟皇上关系再近也比不过高拱、张居正吧,这两人对皇上的心思都懵着呢,遑论别人。
他曾一度认为进了京城后,不会再遭到刺杀了,尤其是皇上给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衔,那等于是护身符啊,可是今天就遭遇了策划完美的双重杀劫,差点命丧刀下。
危机往往就是在你的防御心态最松懈的时候猝然降临。
况且把萧妮儿给赵阳介绍一下,赵阳满口子“弟妹、弟妹”的叫,无比亲热。
萧妮儿对他也很热情,因为萧妮儿在南京跟武城侯夫人,也就是赵阳的姐姐关系很不错,见到侯爵夫人的弟弟自然热情几分。
赵阳也知道萧妮儿,况且的情况侯爵夫人经常给家里寄信提及,他知道萧妮儿虽说是妾的身份,在况且的心里比正式夫人还重几分呢,尤其武城侯太夫人最喜欢她。武城侯府里,连他姐姐姐夫都要让着这位老太太喜欢的二夫人三分。
周鼎成跟赵阳正式见过,赵阳听说他是原来宫里有名的周中书,也就对上号了。
周鼎成在京城权贵圈里非常有名,因为这些家族里一般都有大量的字画需要鉴定,周鼎成原来就是干这行当的不二人选。
此时,鲁豪点好酒席过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赵阳的身后,不敢坐下。
几个人不去雅间了,随意拣张桌子坐下,现在第三层已经清场,变成一个大大的雅间。
三轮接风酒过后,大家开始随意吃喝,只有鲁豪坐在赵阳身边就跟屁股下面坐着钉毯似的,好不难受。
况且看着笑,就这样子干嘛请赵阳喝酒啊,不是找不自在吗?
“兄弟,依我看咱俩到那张桌子上坐吧,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周鼎成指着鲁豪道。
鲁豪连连点头,又看向赵阳,赵阳挥挥手道:“去吧,离得远些,我要跟我兄弟说说体己话。不许偷听啊。”
鲁豪巴不得听到这一句,连忙跟周鼎成挪到很远的一张桌子上,他们也不要酒席了,拣自己喜欢吃的菜要了几样。
况且和赵阳说了些南京武城侯府的一些事,侯爵夫人的家信里虽然经常提到,可是不可能这样详细。
“兄弟,我姐姐姐夫现在还觉得欠你一个还不完的人情呢,当初老太太可是把一个侯爵的爵位给你了,你却没要。老实说,天底下放弃侯爵爵位的真还没几个人。”赵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