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方予安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的时间,方予安时常待在祖父方弘翊的书房里,翻阅启朝的各种文献资料,比如疆域堪舆图,野史杂记等,总算对这个朝代以及各个方位的边境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启朝的国都在启朝中部偏南的平原地带,名为晖都,意为太阳照耀之城;方予安也观察了一下,现晖都白天的时长确实较长,且一年四季不显,气候也始终温暖而湿润;这样的地理位置和环境,称得上是最佳居住了,难怪总有蛮狄想要征略;
北边的蒙图部落虎视眈眈,年年来犯;东部沿海,听闻也常有海寇袭击;南边是楚望辰的封地,似乎也不是很稳定;西边暂时安稳;从大局来看,启朝就是一块巨大的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块;而常年住在晖都的高官贵人,甚至连普通百姓都陷于安逸而不自知,以为眼前看到的一时平静就是永远的安稳,殊不知居安更应思危;
她们定北侯方家,是当年陪着开国皇帝一起打过仗的生死兄弟;定北侯世袭侯爵,其后代也世代镇守在戎晖城,百十年间与境外蛮狄交手不计其数,从无败绩,俨然已成为了北境的守护神。
方予安靠在书房的廊边,手里还拿着祖父派人为她绘制的《大启疆域图》,图不大,但胜在将启朝的疆域轮廓勾画的非常清晰,但同样意味着很多特殊的地理环境无法详细展示;
如果能等比例缩小,制作一个沙盘就好了;方予安这样想着;
虽然启朝能人辈出,但是思想还是偏保守和固化的,就比如私自拓画疆域图、堪舆图一类的,如果被监察院的人现,难保不以犯上作乱的罪名将方予安抓进大牢严刑逼问一番;更别提在制作沙盘了。
作为二十二世纪最出色的军事将领,方予安脑海中保留的先进的作战方略、生存战略,以及刻在骨血里的沙盘推演,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得以运用,方予安相信,哪怕启朝大厦将倾,她也有力挽之能;
但是!
如今她才三岁!
她所能做的,目前只有藏拙。或者,在不被现的情况下,偷偷的透露给她的祖父方弘翊一些。
她可不想被人当做怪物一般另眼看待。
而且,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下,她还是希望能当一条什么都不用做的咸鱼的。
方予安放下自己手中的图,看着在院子里和奶嬷嬷玩耍的妹妹,想到自己难道这辈子会同上辈子一样,走上成为武将,担起保家卫国的使命,最终战死沙场,就觉得上天是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只是这个玩笑,当事人觉得并不好笑。
“二小姐,奴婢带您去松月亭喂小金鱼好吗?”婢女芳月小心翼翼的对方予安说道。
芳月和云禾,当年都是慕云歌身边的掌事一等女婢,慕云歌随方瀚明前往北境时将此二人留在了方予安和方予宁身边。
方予安点点头,起身朝松月亭走去。
身后传来星星点点的话语声,“二小姐真的会说话吗?我可从未听过二小姐说过一句话。”
“二小姐只是话少而已,不像三小姐;而且二小姐小小年纪,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对谁都很淡漠并不亲近的感觉,不像三小姐,爱笑,对谁都一副笑眯眯的神色。”
“别乱说话!二小姐和三小姐岂是咱们这些女婢可以编排的?干活去!”
“齐嬷嬷,婢子们也就是私下说说,您别生气,我们以后不乱说话了!”
方予安只当没有听到这些评论她的这些话;在她眼里,这些婢女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她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阿姨,还能和小孩子置气不成。
“二小姐,婢子也觉得您应该多说说话,多笑笑,您这样沉默的性格,将来长大了,可如何嫁人啊?!”
方予安一顿。
嫁人?
如果是上一辈子的慕辰星,听到有人这样劝自己,她一定会仔细思量,好好斟酌考虑的,毕竟她单身三十二年了;可是这辈子,她才三岁啊。
“芳月姑姑,我才三岁。”
“二小姐,都说三岁看老啊。您看三小姐,多么娇俏可爱的,将来必能寻到一个好俊郎;可是您这样,婢子是真的犯愁啊。”
方予安不想做过多解释。嫁人太遥远了,至少等到二十年之后再说吧。
来到松月亭之后,方予安就坐在她的专属小石头上,专心致志的想她的心事;不,是专心致志的喂小金鱼,充耳不闻旁边芳月喋喋不休的声音。
其实她并不是多喜欢喂鱼,只是以她现如今的年龄和外貌,也只有喂鱼这种时候,能够随心所欲的想想心事吧。
方予安想了一会心事,看到这一池子的鱼都已经吃饱懒洋洋的散去后,方予安这才拍了拍手,迈着小短腿朝小厨房走去。
“芳月姑姑,告诉祖父,今日我来安排晚宴。”说完,不再理会芳月,独自朝前走去。
芳月看着前方的方予安,看她缓慢的朝前走着,虽然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但却走的很稳,就仿佛看到了一位瘦弱但却坚毅的女子,身着着戎装,提着一枝红缨枪,朝着战火走去,像一位身经百战的女将军一样。
可是等芳月揉过眼睛再细看去时,方予安依然是那个小小的方予安,又哪里来的女将军。
芳月有点遗憾地想,二小姐若是个男儿,一定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这样他们定北侯又能再添一员猛将,侯府说不定还能再延续功勋和富贵;可是,如果是男子的话,恐怕最后还是要投身战场吧,这样想着,还是女儿身更好一点,至少性命无忧啊。
“二小姐,您慢点走,等等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