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鹭侧身看向窗外,透过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她看到不断穿梭的风景,仿佛时空逆流一般,将她一遍遍地带回和时宵的对话中。
“但是节目是节目,演员是演员。”
时宵遗憾地看向叶鹭,目光扫过她的手臂内侧,“专业评审认为,你对舞台不够专注。”
“她的原话是,‘舞蹈演员的身体肤都应该属于舞台和观众,你有追求个人情感的自由,但我站在审核的角度,也有淘汰你的权利’。”
叶鹭知道,时宵传达过来的内容已经是美化过的,评审老师的真话,大概是不怎么好听的。
学舞蹈这么多年,她的目的就是成为出色的舞蹈演员,她怎么会不知道舞蹈演员不允许刺青,尤其是像她这样尚未出头的人,把自己的身体瓜分任何除了舞台和观众以外的视线,在精神领域都意味着无上的风险。
这样的风险,不光是品性,还掺杂了太多的因素。
她微微侧身,手指不自觉地抚向手臂内侧的那只大雁,脑海里慢慢想起自己第一次会沪中时,她咬着牙让刺青师一针针绘出那副图案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就曾问过自己:
“叶鹭,你愿不愿意承担失去的风险?”
“如果陈晏起背叛了你,你会不会后悔吗?”
不悔。
直到此刻,她依旧这么认定。
最后一次见面,她朝着陈晏起说的话,纵然是有赌气的成分。但只要他肯点个头,她未尝做不到。
时至如今,叶鹭方才觉,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还要爱他。
那他呢?
陈晏起从未对她说过一个爱字,也不曾说过一句喜欢。表白也好,在一起也罢,甚至同居一处,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也爱她入骨,愿意承诺她一个将来。
他不断地推开她,试探她,甚至不惜算计她。
陈晏起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他隐约的情谊里糅杂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就好像,他一直在跟自己博弈,在反复和自己的心出尔反尔,在一步步逼着她率先做出决定。
叶鹭从来没有这么不确定过,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努力奔赴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泡影。
路过沪中的时候,叶鹭给陈晏起了句消息。
[y:陈晏起,我们谈谈吧]
叶鹭等到车辆来了又走,直到最后一班车缓缓而来,她的勇气终于消失殆尽。
夕阳落入山头,她别无选择地回到了施岚波临走前留给自己的那栋房子。
昏暗的楼道里,熟悉的青色大门的门缝里透出隐隐光亮。
叶鹭望着房门许久,久的她以为施岚波随时都会出来,略带责问地说她:“怎么还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