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住叶鹭的手指,女孩细嫩的手掌绵绵软软的,又被冻得凉,他捏在手心握了握,直到房门口才轻声道:“你自己开,还是我来。”
叶鹭自知瞒是瞒不住的,于是认命地解锁开灯。
陈晏起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潮的味道,灯光骤亮,他抬眼就看见叶鹭床头一大片墙壁上生满了黑色的霉菌,仔细看还是一层叠加一层,暗沉沉的,很明显被人处理过很多次。
沪中冬日里湿冷,叶鹭租的这间位置不好,窗不朝南屋子又背阴,一遇到湿冷的天气房间里就会这样墙体潮,久而久之就会起霉菌。
陈晏起仔细检查了墙体和床板背后,撸起袖子,走到卫生间端了盆清水进来。
“你要干嘛?”叶鹭见陈晏起脱掉鞋站在凳子上,连忙上前询问。
陈晏起手里拧着抹布,抬头望了眼屋顶角落的霉菌,问:“不用我,你自己能够到?”
叶鹭吃力地看了眼,她的确做不到,要是她知道怎么处理,也不会不好意思让陈晏起上门了。
最终,还是陈晏起做了半日劳力,把房间的两片墙壁通通擦洗了一遍,叶鹭本想请他去吃顿饭,结果看了眼时间又乖乖闭了嘴。
“你要想留我,也行。”陈晏起倚在门口,看了眼已经十点半的表,扶着腰,慢吞吞地说,“就当先欠着,以后慢慢再还。”
叶鹭埋着头,送陈晏起到楼道门口,见他从楼梯下去,连忙又跑到窗台使劲往下看。
看到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叶鹭突然想到陈晏起的外套还落在床上,她连忙消息。
[1717:留着吧]
[1717:你往下看]
叶鹭趴在窗台,就看到站在路灯下面的陈晏起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她眼眶微热,也抬起手挥了一下。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但她还是想努力回应。
[1717:我看到了]
[1717:下次使劲点]
比想象中更完美的开学日终于落下帷幕,叶鹭心满意足地拉起窗帘,又把陈晏起的黑色校服外套打理整齐挂在衣柜里。
她窝在厚重的被子里,突然觉得,房间里虽然有些湿冷,但她的心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热过。
叶鹭原以为房间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周五放学这天,她一出门就听到陈晏起的车铃声在站台对面的停车区响起。
“怎么不回我消息?”陈晏起单腿撑着自行车,一只手拿过叶鹭怀里的课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叶鹭连忙翻开手机,这才看到陈晏起午休的时候果然找过她。
[1717:这个风格喜欢吗]
[1717:还是你觉得昨天那个好]
这两天陈晏起不知道从哪弄到一批风格迥异的家具用品,从地毯到沙套,从床单被褥到窗帘围栏,大到柜子小到毛巾,应有尽有,每天要不厌其烦地问叶鹭十几遍。
刚开始,叶鹭还认认真真地帮他参谋,到后面陈晏起居然连牙刷毛的软硬都要问,她就慢慢有些敷衍,有时候十个问题里最多回复最后一个,但他却好像乐此不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更来劲了。
这会,叶鹭看到聊天记录,叶鹭立刻警觉起来。
难道陈晏起是要抓自己去实地考察?她对这些家装实在是没研究,又不感兴。
叶鹭于是连忙说,“今天下午我们历史小考。”她指了指陈晏起手里的某份试卷,有些为难地说:“待会回去还得自己批改修正,下周一就要交。”
“这么忙啊。”陈晏起拖长了腔调,就在叶鹭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说:“那我帮你批。”
叶鹭回回和陈晏起争执都是落败而归,尤其是在学习方面,她就算是拼的头破血流也比不过这位大学霸。
因此这回,她索性就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地爬上了他的后座,“我们去哪儿?”
“回家做题。”陈晏起扬了扬手里的试卷,笑得有些故意,“你都这么忙了,我不好好帮你分忧,还能带你去哪?”
见陈晏起取笑自己,叶鹭不甘示弱地道:“你哪回带我出去打过招呼,我又没有读心术。”
陈晏起略微怔了一下,伸手揉向叶鹭的后脑勺,目光里的愧疚还未散去,手指又一顿,忍不住扬起唇角道:“染头了?”
叶鹭原本的头偏黄又有点自然卷,看着毛毛糙糙的,她春节期间就想换型,趁着这几天有空就拉着郑荞去重染了色,又拉直了头。
她原以为陈晏起一开始就会注意到,没想到两个人聊了这么久,他才现自己的改变。
“嗯,春艺赛马上就决赛了,《九天》又是国风舞台。”叶鹭视线落在早春萌芽的细柳,欲盖弥彰地解释说,“年气象,我这也算是为艺术献身。”
陈晏起轻轻一笑,顺手薅了把自己额前厚厚的刘海,若有所悟地道:“那我要是和你染一样的,算为谁献身。”
叶鹭脸上顷刻火辣起来,她被陈晏起看得浑身不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陈晏起突然抬起指尖勾了下她的帽子,道:“路上风大,捂严实点。”
正是放学的时候,校门口挤满了要过马路的人,叶鹭刚带好帽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喊着陈晏起的名字起哄。
三五人群里,陈晏起头也没回载着她一路穿梭,仿佛人山人海,都在见证他们一路前行,由寒冬入暖春,跨越两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