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抿了抿唇,抿到几根被风吹进嘴巴里的头。她连忙‘呸呸呸’的把头吐出来,用手梳理自己乱糟糟的碎。
很多后面的头也被吹到前面,同她脸颊侧的碎纠缠,打结。阿慕怕扯痛自己,所以手指动作格外轻柔,试图解开那些纠缠的头。
努力了三十秒,纠缠的头没有解开,但是阿慕手酸了。她揉了揉自己胳膊,垂手,眼角余光瞥到一边乖巧坐着的虎杖悠仁身上。
他膝盖老实的并着,两手握成拳压在膝盖上,坐姿乖巧的比阿慕还像个女子中学生。
阿慕往他那边挪了挪,手指拨弄自己产成一团的碎:“你要是没有事干,就帮我把这个解开,它打结了。”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听话的凑过去,抬手帮她解开缠绕的头。
阿慕的头多,是直,但是并不柔顺。如果留长头的话,等到秋天天气稍微干燥,它们不仅容易打结还容易产生静电。
从小阿慕就不留长头,因为留长了总会被空助嘲笑像掀翻了盖子的水母。
托空助的福,阿慕从小就学会了怎么面无表情把欺负小女生的坏男孩骂哭,怎么当着他们的面把情书上交给老师或者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
为了方便虎杖悠仁动作,阿慕稍微低了低头。
虎杖悠仁手指拨弄着卷成一团的头,仔细而迅的将它们拆分开。被拆开之后的头也是卷卷的,错落在他指缝间,随着他的动作而滑动。
有点痒。
说不清是指缝被丝摩擦觉得痒,还是摩擦产生的静电在干扰他。
虎杖悠仁更加努力的盯着那团打结的头,坚决不去看阿慕凑近了的,长长的眼睫,和通红上翘的眼尾。
好不容易把打结的头拆开,虎杖悠仁松了口气,居然觉得自己胳膊有点酸。
阿慕用手指梳了梳卷起来的卷:“这周末要去剪头了。”
虎杖悠仁:“……还是剪短吗?”
阿慕点头:“应该会剪得更短一点。”
其实可以留长头的。但是每天早上起来要扎头,太麻烦了。不扎头的话可以多睡五分钟,冬天能多睡半秒钟都是很幸福的。
她拨弄着那些被绕卷的头,心里这样想着。
随即她耳边听到虎杖悠仁的声音:“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阿慕留长头的样子。”
阿慕理所当然:“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短啊,根本都没有留过长你怎么可能见过?”
几缕碎又从耳朵后面滑落过来,垂到脸颊侧。阿慕气鼓鼓的把它重别回耳朵后面。
她松开手,那撮卷卷的粉色碎一下子又落回脸颊上。
阿慕:“……”
虎杖悠仁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动作隐晦。隔着外套布料,他摸到那个在自己身边呆了太久,始终没有送出去的小巧的礼物盒。
深吸了一口气,虎杖悠仁假装不经意的把手插进口袋里,摸索着将绳从礼物盒中勾出来。
那个可爱的礼物盒……总之,太郑重了。用礼物盒包着礼物送出去的话,总觉得好像在直说某种他无法说出口的心意一样。
要像平时一样,自然而然的把东西送出去。
虎杖悠仁脸上试图挤出和平时一样笑——但因为过度紧张,他笑得有点僵硬——他建议道:“不如,先扎起来?”
阿慕侧头,看向他:“我没有头绳。”
虎杖悠仁的语顿时变得比平时更快了一些:“我有!那个——上次,上次和班级上的同学一起去买零食,在隔壁看见的。”
“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顺便买了!”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说话磕巴了一下,把头绳从口袋里掏出来时,手指关节都泛着红。
在少年滚热的手心,躺着一条串联星星的绳。
这条绳阿慕也不陌生。她盯着那条绳,一愣,但脸上还是憋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实际上,她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正在拼命拧床单。
本来差点掐到自己大腿的。但是手指稍微一用力,痛觉就立刻让阿慕清醒了,她理智的选择掐床单。
阿慕下巴微抬:“顺便买的?”
虎杖悠仁左顾右盼:“对、对啊……就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刚好,刚好零食架子旁边就是卖绳的架子,然后想到你最近头有长长了,就想备一条在身上……”
阿慕当然知道零食架子隔壁就是贩卖绳的架子。因为当天她就躲在零食架子后面嘛!
从竹马手心拿走那条绳,阿慕低头自己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掌心空了。
虎杖悠仁松了口气,抬眼看着阿慕扎头:少女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抬手时后背的蝴蝶骨耸动着撑起衣服,肩膀舒张,秀美而可爱。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阿慕扎马尾。
头都被手指梳上去后,那张鹅蛋脸完全的露了出来,和平时散下头的阿慕很不一样。虎杖悠仁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阿慕丝之间跃动的光芒格外漂亮,甚至到了一种让他无法直视的地步。
心脏跳得很快,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全部用来塞下自己的心跳声了。
无法直视,无法移开视线,矛盾又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