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许玥几人照例来到冯家读书,一整日的学习之后,正要散堂,冯意轻描淡写的宣布了一个消息:
——他要出仕了!
几个弟子一下子被炸的头昏脑涨,何顺快言快语,疑惑的问:
“怎么您突然就要出仕了。”
冯师当初不是不满意科举名次,所以才辞官的吗?
文信想的更深一点,概因他曾经听过长辈说起一种操作,养望!
科举名次不好?
没关系。
直接呆在家里蓄养名声,等名气到了,家中操作一番自然有好官儿做。
作为弟子中了解隐情最多的人,许玥这次起码在第三层,她心中猜测,是三皇子的事情有解决的办法了?
或者是要避的风头已经过了。
听到何顺的话,冯意屈起指节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听见呼痛声才淡淡道:
“我等文人科考,为的当然是报效国家,你先生我要出仕有什么不对?”
生于冯氏这样的人家,冯意外表如何放浪形骸,不拘小节,内心之中对于建功立业的心思从来没有退却过。
寒窗十几年,一朝选入朝堂,为的不就是执掌大权,指点江山,为百姓谋福祉,建千年之功业吗?
此前种种,只是一些小挫折而已。
冯意想起信中所写:
“那位”在边疆九死一生多次,许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终于松了口,要娶妻生子了。
陛下心怀大慰,一抬手,他这个受了无妄之灾的小人物,自然也能一沐皇恩。
他心中淡漠的想,这真的是太好了……
……
冯家多年人脉广布,家族中子弟出仕者不知凡几,只要上面态度一变,给冯意找一个好去处只是易如反掌之事。
奈何,本人不配合。
他推拒了如油水丰厚如盐道转运官、清贵如试御史,正经如某大县县令,去了偏僻的广南之地当一县县令。
地方出息少,百姓多为朝不保夕的渔民,连年要朝廷赈济,一个县找不出多少识字的人。
连品级都比不上寻常县令,只有从七品。
这个职位,不是冯家所找,而是冯意的师长,现任吏部左侍郎的那位所提。
——“沿海之地虽苦,然大有所为,陛下胸怀广阔,历年来,南平苗疆,北抗草原胡蛮,一十八年,大势已成。”
“今盛世将至,朝野平和,陛下有心开阔海上之利,正乏人相用……意之,这正是你的机会所在……”
信上的短短几段话,冯意见了便下定了决心。
如恩师所说,他不是不能借家族之力,找到世人眼中的好去处。
但若是如此,他的前程也仅限于此了。
冯意之这个名字,在宫廷之中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心里,带着不祥的色彩。
若安于现状,他永远只能在地方上打转。
他人提起冯意之这个名字,带着的是怜悯、叹息,还有暗藏其中的幸灾乐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谁让你太出色,太不知收敛,一次跌了脚,便永远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