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一听见了,跟他说:“之后会把钱补给你。”
“哥我不是这意思,”江晃连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他的语气慌慌张张的,很怕被误会的样子。
如果沈星一没有打字而是讲话的话,江晃一定会现他的语气比平常柔和:“知道了。”
江晃这才放心,轻轻地说:“哥,晚安。”
沈星一不习惯跟人说这种废话,但他听得出江晃说完之后略微停顿了一下,是在等他,扬声器里传出浅浅的呼吸声。
“晚安。”沈星一回道。
挂上电话之后,江晃又出了一会儿神,他觉得连续映射人很好,不是一开始他想的那种人傻钱多的好,而是一种被顺遂的人生和良好的教养泡出来的好。
他大概能想象出连续映射的样子——比他大几岁,人应当是挺拔的那类,穿得干净又贵气,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不需要太努力就可以拿到漂亮的成绩,家里既富足又关心孩子的教育,还会给他足够的自由。
总之是不会被任何问题困扰的那种人,只管一帆风顺地往前走就好了,可以在自己的领域一直走到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要是再长得好看些,又能喜欢男的,基本就是他的理想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晃惊醒般摇了摇头,不是,他这也太能想了,面都没见过,还是个直男,都开始说什么理想型了,这就跟麦子还没种出来就寻思包什么馅儿的饺子一样。
话又说回来,不知道连续映射长什么样呢?
江晃点进他的朋友圈,只看到了一条灰色的横线。
想想也是,什么个人信息都不透露给他,连声音还得他耍无赖才能在遥远的期末考试之后听到,脸肯定捂得更严实了,说不定得他哄睡哄完一百年才能看,不知道啃多少王八才能活到那个时候。
不过他觉得连续映射一定是个帅哥,直觉。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除了做数学题的时候……等等,说到数学题,他把沈星一给他的那页纸放哪儿了?
江晃想起了什么,腾地从凳子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洗衣机跟前,猛地拉开了滚筒的门。
操。
无数细碎的纸屑均匀地粘在被甩干的衣服上,沈星一的迹已经随着脏水不知道流到哪个下水道里去了。
江晃蹲在滚筒前面沉痛地思考了半天人生,最后决定给沈星一打个电话。
拨出去的前一秒,他又停下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决定再等一等。
江晃一直撑到凌晨两点,想着沈星一应该已经睡了,这会儿打电话过去绝对能吵醒他,便信心满满地按下了聊天界面上的语音通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星一很快就接了,嗓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睡意:“做什么?”
“你、你没睡啊?”江晃结结巴巴地问,心里有一点小失望。
沈星一确实没睡,今天晚上的哄睡热线几乎变成了他给江晃的补习热线,他越做数学题越清醒,挂上电话之后又查着字典读了一会儿法语原版的《伽罗瓦上同调》,不知不觉就到这个时候了。
“有事么。”沈星一没接江晃的话。
江晃挠了挠头:“哦,就是、就是我不小心把你给我的数学题搁在裤兜里洗了……”
“洗了?”沈星一皱了皱眉,“你洗衣服之前都不记得把重要的东西拿出来么?”
江晃没说话。
沈星一明白了,略带嘲讽地说:“哦,数学题不重要,那成绩是不是也不重要?”
虽然数学题不重要,但成绩还是很重要的。江晃赶紧解释道:“不是,正常应该拿出来的。”
“那为什么不拿?”沈星一问。
“因为……”江晃咬了咬牙,“因为我不正常,你满意了?”
沈星一不满意,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意有所指地问:“江晃,我是谁?”
“……师兄,师兄行了吧。”江晃誓要是沈星一再多说一句气人的话,他立马摔手机,什么数学题什么高数成绩都滚一边去,爱谁谁,一破数学博士跟谁横呢。
电话里响起了数学博士翻书和拍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沈星一说:“照片给你了,周末做完,下周上课的时候交给我。”
江晃“哦”了一声,不想说谢谢,打算直接挂电话。
“江晃。”沈星一突然叫了他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我谢谢您成了吗?”江晃不耐烦道,心想数学博士真是严谨,不放过每一个能膈应他的机会。
沈星一顿了一下,显然不是想跟江晃说这个:“从下次开始,补习改到上午,具体时间我会通知你。”
江晃一愣。
沈星一是因为听到江晃说楼道里的灯坏了,看小朋友那个吊儿郎当忘性大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去找人修理,出于安全考虑才这么决定的,毕竟学生在跟他补习完回家的路上出什么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为什么?”江晃像本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
沈星一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晚上不方便。”
“晚上不方便?”江晃想到了什么,语气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你女朋友是不是因为你回家晚吃醋了?”
“江晃。”沈星一语带警告。
江晃像是抓到了沈星一什么把柄一样,得意洋洋道:“你说她要是知道我是gay,会不会更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