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童迟抬起头,脸上沾着点儿水,嘴里刚还说没哭,他吸了两口气,把电话接通,“爸。”
电话那边半天没出声儿,童迟又喊了好几声儿。
童凯隔了好久突然冒出来一句,“不回家了?”
童迟笑笑说:“今年先不回了,明年回去行吗?闻停开车一起回去。”
童凯那边又停了好久好久,挂电话前说了句,“行吧,随便你。”
童迟咬着嘴唇靠在玻璃门上,声音哑又带着明显在压制的哭腔,“谢谢。”
童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把电话挂了,他最受不住童迟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每次看了都心疼,再过会儿就绷不住了。
段闻停站在路边打了一辆车,正在放行李,童迟笑着跑了过去。
窗外是陌生的夜景,司机笑着在和段闻停聊天,童迟靠在车窗上静静的看着外面,他之前问段闻停人生是什么,他说是体验,尽可能多的体验。
体验生活中的每一段细碎日常,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拼凑出了一个完整人生,不管站在哪里,童迟依旧记得笠海家六十多平米的房子、用成古董的单车、街边的包子和黄狗、翻的诊所,记得自己在那里哭了很多次但又过的有多快乐。
坐在车里的时候段闻停问他明天想去哪,童迟说找一条阳光最暖最烈的路,沿着石子和微风,看看能走到哪里就去哪里。回家的路一直都在,没什么好怕的。他知道了这辈子最应该清楚明白的事儿,他知道永远不要禁锢生命和自由,知道自己日常无厘头的吵闹有多么珍贵,段闻停也知道。
明年的今天,他会重降落在那座小小的城市,提着行李箱冲出站口的笠海喊一声,“叔!”
笠海大概会抱抱他,说车在外面,停车停了好久,阿姨在家里做了饭,就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正文完
第62章三年后
三年后。
“童迟!”
“啊?”
“你下午上课时间快到了。”
扎着高马尾辫的女孩靠在烘焙室门口往里探着头,一身黑色的员工服,左下角口袋上插了一朵小紫花,童迟给她插的。那小子早晨买了两束花说要放在店里,顺手摘了一朵别到了她口袋。
“可我还没弄完。”童迟衣服上挂满了面粉,还在努力搅拌盆里的奶油。
“放冰箱?”女孩转身朝柜台那边走,外面有客人进来了。
女孩点单的时候童迟从烘培室走出来,脱了身上沾脏了的衣服,“我怕来不及,要不我。。。。。。”
“你又想逃课,停哥回来还得说你。”女孩低头在压咖啡,“你下课再回来,店门钥匙你不是有嘛。”
“是奥。”童迟手臂支在柜台上笑,“我一想到他明天回来我就开心。”
“开心啊?”女孩转头看他一眼,手底下在打奶泡,“都多久没见了,两个月?”
“差不多了。”童迟转了个身子,靠在柜台上抬头看墙上的照片。
墙板上黏了五十多张世界各地的照片,之前也有客人问过,童迟说是老板拍的。
“那我先走咯。”童迟把椅子上的书包跨到肩上,推开玻璃门打了声招呼。
外面阳光晃眼,晒得太阳穴抽着有些痛,他站在门口眯着眼缓了一下,跨步走到了车旁坐了进去,还是几年前那辆奔驰,他一直没怎么看过,这会儿看着还跟的一样。
前几年回国之后,段闻停开了一家咖啡甜品店,位置就在原先两个人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店附近。
段闻停原先是想开酒馆,但童迟又没兴,自己平时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开甜品店,平时能进去顺杯咖啡。
童迟这个百年不下厨的人也开始学做甜品,跟着店里的烘培师学了不少东西,至少现在能做蛋糕了。
段闻停现在进到了记者行业工作,成天全国各地海外到处跑,前几个月出差去了南非,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昨儿打电话说这两天就能回来,之后大概率会休假一段时间。
童迟想提前给他做个蛋糕,明天是段闻停生日了,能回来的话最好,回不来就打视频电话,但心意还是不能少。
他今天还有一下午的专业课,蛋糕做一半放在冰箱大概率得失败,晚上回去还得重做。
童迟今年大三,之前因为休学所以周围同学大换血,但好在性格很好,和周围同学相处的都不错。
下午上完课被拉着去门口吃了一顿饭,本来还要去ktv,童迟推脱说不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冰箱里那个未成形的蛋糕。
段闻停下课那阵儿给他消息,是张在机场的照片。
童迟吓得当场差点儿嚎出来,掰着手指头算算,估摸着这人可能半夜就能回家。
“明天见!”童迟打了招呼之后开着车就朝店里跑,赶在店员关门的最后一分钟冲了进去。
之前做了一半的蛋糕料倒是还能用。
店门已经挂了休息的牌子,外面天也黑了,店里就烘培室里开着灯,童迟关了门,就露出了一点点的光亮。
蛋糕刚送进烤箱的时候,童迟接了个电话,是班里的同学,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童迟坐在椅子上笑的整间屋子跟闹鬼似的,隔几秒传出两声嘎嘎嘎的笑。
“我先把作业搞了,明天再聊。”童迟笑着把电话挂了之后,哼着歌从包里掏出电脑,坐在角落的桌子上折腾这周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