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先生?”
阿浪把江识野叫回神。
他眨了眨眼,深呼吸一口。
指腹把耳机抹了抹,他还给阿浪,视线往病房里一偏,“我能进去吗。”
阿浪有些犹豫:“四哥在睡觉。”
“没事。”
阿浪不说话了。
想着再拒绝有点儿欲盖弥彰,他纠结了下还是点头,带着江识野进入了房间。
里面又静又暗,窗帘拉得严密。阿浪把江识野带到外面沙上坐,递给他橘子,还打着手语问要不要吃桃。
江识野笑了下,心想这助理也太热心了。他本想说“不用”,却现在这种极致安静的环境里,嗓子都跟着紧,便只摇了下头。
他打算坐会儿,看岑肆能不能睡醒。心里挺乱,也莫名有些兴奋。
如果把失忆后的生活当成一个闯关游戏,在此之前,江识野一直觉得自己还在第一关打转,陷在一团对过去和未来都迷茫的雾里。
但今天,电话、邮件、还有耳机,都像天降道具,撕开了一道小小的突破口。一些忘记失去的东西仿佛从空白的土壤里冒出了小芽,即便让他疑惑,也至少给了他盯着芽思考的机会。
江识野想他的两歌,想那两个emoji。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看手机的阿浪突然从沙上腾地站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阿浪说外面好像来了几个狗仔,得去处理一下,让江识野稍等会儿。
等他匆匆离开后,病房里就更安静了。
滴答滴答,只有输液管的声音。
岑肆竟然在输液。
江识野想到吕欧说的“气血不足”,走近瞅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又移开目光。
过了两秒,又瞅了一眼。
岑肆棺材板的姿势躺着,和在头疗馆别无二致,睡得很沉。也不知是不是房间光线不好的缘故,他的皮肤和嘴唇确实都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剥去生气,只像座精致易碎的古典雕塑。
江识野意识到房间之所以如此静默,就是因为这人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太静了,他都忍不住一动不动。
等他意识到自己都快成为另一座雕塑时,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快五分钟。
然后他有些反应过度地侧过身。
大概是真的过度了,迈腿幅度有些大。突兀的摩擦声似乎惊醒了床上的人。
岑肆突然偏过头,就对着江识野的方向。睫毛颤了颤。
“阿浪。”他有气无力地轻唤了声,微睁开眼。
江识野做贼心虚地停住望着他。
岑肆迷迷糊糊地问:
“我睡多久了?”
他看起来很虚弱,也没什么意识。微皱着眉,眼睛像即将被吞噬的残月,眯着细长的缝,在密浓垂缠的睫毛后黑沉沉的,隐着若有似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