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受苦,只有在别人提起的时候才会有一丝感触,唏嘘自己真的经历了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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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第二天,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开始6续有人来看我,亲戚,邻居,甚至还有好多我不认识的人,爸爸说,他们也是我家的亲戚,只不过不经常往来罢了。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甚至直接哭了出来,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受这么大的罪,她们那么大年纪都没有住过这么长时间的医院,更别说动手术了。然后就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让我爸爸妈妈别太伤心。
村里人也来了不少,虽说平时总是吵吵闹闹,但是如果有谁家出了事情,能帮的肯定都会给予帮助,或许这就是在农村里的不一样的景观。
每天都比前一天的疼痛轻一点点,我当然是高兴的,可是他们来了以后,我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本来就不应该出这次意外,本来挺乐观的,直接让他们给我说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不过他们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也顾不上自怨自艾,大方地叫上4号床一起吃,那么多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的完。
6号床的大叔出院了,那里成了一张空床,今天被临时征用。
下午的时候病房里又来了一群人,他们推着一个坐轮椅的人,他没有双腿,准确的说是膝盖下面什么都没有。
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我有点害怕,拉过妈妈挡在我面前,我就躲在她后面偷偷看。
那个人嗓门很大,一进来就嚷嚷,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很烦人。没多久进来了几个医生,他立马就老实了,一群人把他围起来,医生在人圈里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他出杀猪般的叫声。
我坐在床上看不到里面生了什么,想要用手把自己撑起来看看,妈妈却一把捂住我的眼睛,回头直接抱住我的脑袋,还把爸爸叫过来一起挡着我。
大概十几分钟后,那人终于消停了,在一群人的拥簇下离开了病房,而我却什么都没看到。
“哥,那个人咋了,为啥叫那么大声?”
“我什么都没看见。。。”
两个好奇的小男孩同时叹了口气,仿佛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两个小屁孩啥都想看,真看见了吓哭你们,那个医生拿剪刀直接在那个人大腿肉里搅来搅去,弄出来一大堆线头,然后。。。。。。”
“别说了!!!”
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在吓唬我们,反正我是被吓到了,又把头塞进了妈妈怀里。
第二天,6号床新来了一个阿姨,她好像是自己来的,打上吊瓶以后就侧过身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群人,好像是那个阿姨的老公,来势汹汹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哥大姐,我家闺女被车撞了,她才8岁,不能离开她妈妈,能不能打个商量,把你们床位让给我。”
这个人是谁啊,他在和爸爸妈妈说什么呢,是要赶我走吗?
“两位,我是那小女孩的医生,他爸爸说的是真的,希望你们可以配合一下。”
“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了,可是我们家孩子也是出了车祸,在这里也是好不容易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伙伴,真的不太想离开,况且咱们的药和住院费啥的都是按照床位算的,你实在是坚持的话先去和我们的主治医生商量一下吧。。。。。。”
“你们是不是不想换?能不能有一点同情心!非要把她们母女分开吗?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人!”
爸爸妈妈好像没有拒绝他吧?为什么他要这么大脾气呢?妈妈过来搂住我,怕我被吓到,4号床的爸爸也凑了过来,和我爸爸站在一边,好像就快打起来了。
我和4号床的弟弟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毫无疑问,他又哭了。
“你是我心里的,甜蜜的梦想~”
那个人的手机响了,接通以后可以听见有一个女孩子在哭,他匆匆和对面的人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记骂骂咧咧几句。
“有你们这样的患者真的让我失望。”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走了,他真的是医生吗?怎么连医院的规定都不知道,万一小女孩过来了,用的却是我的药,那出了问题算谁的?
事情结束了,那人也没有再回来,6号床的阿姨在这里待了一天也离开了,应该是在别的地方找到床位了吧。
我看着那张空床,回忆着电话里那个小女孩的哭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床位给他们。
“妈妈,我是不是坏人?”
“哪有,林林啊,其实你和她都是病人,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没有错,只不过咱们来的比较早,如果没有和医生说的话,很容易用错药,那时候才是大问题,咱们这也算是保护她们了,而且你看当时那个人的态度,都把那个孩子吓哭了,那么霸道的人咱们也不能老是依着他,你也不用怕,他们那个医生应该不是这个医院的,他什么都不了解,没人能为难我们。”
妈妈抱着我,我轻轻点了点头,没完全懂,但是我听出来了,我不是个坏孩子。
“哥,你干嘛呢,吃奶呢?”
4号床的弟弟嬉皮笑脸,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哭得有多惨。我随手拿起一根香蕉就向他丢了过去。
“咋滴,你也想吃啊?吃你爸的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