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反对你装b,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装b。”
某节语文课,老刘在讲着某诗词,挺细致的,讲完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不知是哪年的报纸,放在了投影下面。
“鄙人不才,哈,早年表过几诗,哈,现在用刚教你们的方法,哈,来鉴赏一下。”
然后随手拿了一把凳子,翘着二郎腿,脖子伸的老长,悠哉悠哉的听着孩子们的一声声“哇塞”,脸上的笑容逐渐浓郁。
老刘个子很高,长得很壮,作为一班的班主任应该有十多年了。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的眼睛特别大,把眼镜摘下来以后就跟突出来似的,在他的目光之下,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们认认真真地配合着他装b。
“寡人不齿!!!”
在心里大喊不就是写了一诗嘛,谁不会似的,这么大个人了,跟一帮小屁孩儿显摆啥子哦,没出息。
少年向来不识天高地厚,放眼处皆自负才高八斗;虽是自命风流,倒也坦诚无忧。
当天我便花了十几分钟写了几十个字,人靠衣装马靠鞍,我是不可能拿着我的字去给一个语文老师看的,找了一个写字好看的女同学代为起草,也就是老刘的语文课代表,润笔自然就是得到第一个欣赏我的大作的机会。
晚自习之前,我把它拿到了老刘办公室,随便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心里骄傲的紧,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炸裂的表情。
打脸行动,圆满完成。
晚自习开始,由于每个班的住宿生都差不多只有一半,所以不知道哪个老师想出了两个班一起上晚自习的主意,让全校一半的任课老师无所事事。
老刘进来让学生自己看会儿书,顺便把语文课代表叫了出去,这一切都与那个安静的美少年无关,他眼中只有手里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莎莉文老师把我的手放在水中,在另一只手里写着ater”,我也用手在课桌上比划,也希望能给我带来自由,离开这个禁锢孩子们灵魂的地方,不用每天打扫卫生,不用见到个大人就要被迫叫一声“老师好”,不用每次睡觉都被起床号吵醒。。。。。。
“你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但你夺不走我们的尊严和自由!”
心情大抵就是如此。
正当我陷入对自由的沉思,老刘回来了,拍了拍手,让我们一起看黑板。瞥了一眼,我整个人呆若木鸡,
赞校园
莫林
万花齐放儒门前,
数米高建亦新鲜。
学海无涯此方始,
流芳千古源此间。
这不是真的,他怎么敢的,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我在打你的脸好吧,你大庭广众让人抄出来是几个意思?而且哪有学生喜欢学校的?我在忽悠你撒!!!学生夸学校好这明显就是骗鬼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瞎编的东西也比你的好,你个语文老师这都看不出来你教什么诗词鉴赏!!!
男孩儿小脸通红,都快急哭了。老刘却让他上讲台给大家讲讲这诗主要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是辣鸡!!!”
我羞愤地在心嘶吼,硬着头皮走上去来了一通胡编瞎掰,学校好,学校妙,学生上课睡大觉。。。。。。
踉踉跄跄地在一片掌声中走下了讲台,回到位置坐好,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气的。。。。。。
老刘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赏析着那带着践踏他尊严的使命而被创造出来的小诗,全诗突出了一个“赞”字,运用夸张,用典的手法,再加上押韵的合理利用。。。。。。
十几分钟后,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掌声。这声音显得如此刺耳,一群不想听课的学生死命鼓掌,没有一个不盼着他早点下去;我在打他的脸,他不以为耻,反而以有这么一个有天分的学生为荣,提前讲了《伤仲永》的故事;他在夸我,我只觉得他在点我,那种感觉比被骂还难受。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下课,我在贪吃蛇的搀扶下回到了宿舍,那时神情依旧恍惚,老毕那令少年面红耳赤的言我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之后想起来依然是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尴尬到死过一次的人,可以免疫任何事情,除了尴尬。
第二天早上来到教室上早自习,我又成为了全班的焦点,五十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敢动弹。
“莫林,那个真的是你写的吗?”
坐第一排的钢蛋同学指着黑板向我问出了全班走读生的心声,我却问候了昨晚值日生的全家老少,那诗,还在黑板上。。。。。。
亲手擦掉那早已深入人心的历史遗留物,我早已破碎的心灵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依旧神情恍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时一双大手向我伸了过来,帮我理了理衣领。
“住宿生,大人不在身边,也要学着照顾自己。”
是老刘没错了,他用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便开始了语文课。
我心里有点无语,这种事以前只有妈妈做过,我站在他妈妈的角度思考了一下,现用不惯大人的思维,只得出了一个很浅显的结论——他有点稀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