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自称为太阳神沙马什的神明。
在吉尔伽美什暴打洪巴巴的时候,纲吉感受到了来自沙马什身上的力量。
那与先前感受到的如水一般深厚的力量不同,在初初感受到这力量的瞬间,纲吉甚至有一种回到许久前还在御柱塔的日子。
身为黄金之王的国常路大觉在脱出身份的枷锁后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虽然家财万贯都不止但也不妨碍他闲来无事时将软乎乎的纲吉揣在怀里四处转悠。
那个时候纲吉尚且处于大病初愈的时期,虽然面色已经不像初到御柱塔时那样毫无血色,但整个人又矮又小,看起来像根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小豆芽。
纲吉到现在都还记得窝在国常路大觉怀中晒太阳的时候。
午后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祛除了身上不少的寒气,但最舒适的是自老者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那感觉同在母亲怀抱中的不同,要说起来比起身体的舒适,更像是灵魂上的安宁,就如同藏匿在被命名为[沢田纲吉]的躯体下的这个灵魂也一起晒着太阳一样。
而这种感觉自从国常路大觉卧病在床直到现在,纲吉都没有再感受到过。
但在这个名为沙马什的男人顺手扶了一把差点因为不平的道路摔跤的时候,纲吉久违地感受到了那股来自灵魂的暖和。
或、或许对方真如他自己介绍的是太阳神呢。
这样想着的少年偷偷觑了眼正在同吉尔伽美什交谈的男性,被对方一双如同深海一般沉寂的双瞳捕捉。
那双初见令他有些忌惮的蓝色眼眸中盛溢着浅显的温柔,如果细看的话定然会现其中实际上空无一物,连那浅显的温柔也不过是男性神明粗糙的伪装。
如果一定要伪装得话神明定然能够伪装的滴水不漏,但他却使用着如此粗糙的伪装,不知是到底是无所谓还是神明的傲慢。
吉尔伽美什定然也已经看出了这点,但向来骄傲而肆意的王此时不一言,凭借对对方的熟悉纲吉大概也能猜测到对方是承认了男性神明的实力,此时小小的包容只不过是王对承认之人的尊重。
唔,这样一想的话吉尔还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沢田·忘记自己的年龄·纲吉如此想到,面上露出老父亲一般的笑意。
“啧,在王面前竟敢笑得如此恶心。”几乎是在纲吉那老父亲一般的笑意浮现的瞬间吉尔伽美什便露出了嫌弃的神色,顺带着一巴掌往少年脑袋上糊了过去。
“沙马什先生呢?”纲吉问道。
吉尔伽美什顿了顿,下巴点了点东方地平线上隐约的光。
是太阳神所以回去升日了吗……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呢……各种意义上都是。
因为沙马什的帮助,原本计划十天半个月的雪杉森林半月游被耿直地一刀切成了三日游,确定面前这团被属于太阳神的光束五花大绑的家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神兽洪巴巴之后纲吉一脸一言难尽地将哭丧着张脸的洪巴巴戳了个遍。
手感不好,毛毛很少也很硬,还不如撸自己来的舒服。
少年人秉承着严谨的态度得出了如下结论。
当然要是能够无视他现在还搭在洪巴巴身上的手就好了。
四处查(bu)探(1ie)一番的吉尔伽美什提溜着两只兔子走了过来,见状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喜欢?”
王问道。
“诶?”
“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吉尔伽美什将两只已经死翘翘的兔子往地上一扔,再回过头便见到少年人一脸一言难尽的神色。
他看了看委屈到缩成团的洪巴巴,又看看一脸奇妙的沢田纲吉,最后看了眼自己扔到地上的兔子。
然后这位说出名字就足以让不少人闻风丧胆的王者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意。
纲吉:嗯?嗯嗯嗯??
见到少年这幅茫然的模样,吉尔伽美什面上的笑意扩大了些。
他指了指身后自己走过来的方向,用恩赐一般的语气说道,“猎物都在那边。”
颇有一种想吃什么就去拿我请客的土豪感。
纲吉瞧了瞧对方手里的两只兔子——这种生物能在这样寒冷的地方活下来也是不容易——一面想着吉尔伽美什这厮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吃个饭都要把食材分开,一面慢吞吞地往吉尔伽美什指的方向走过去。
这下他知道为什么吉尔伽美什一脸餍足的模样了。
被王拎着耳朵带过来的两只兔子比起一路上的尸山血海看起来更像是不小心冻死在路边被王捡起来的,而一路上乱七八糟躺着的奇奇怪怪的生物则更像是吉尔伽美什亲手猎杀的生物。
当然最让人称奇的是尽管尸体们乱七八糟地躺着,回到洪巴巴的巢穴的吉尔伽美什全身上下也都还是干干净净,最脏的地方大概是拎着俩兔子耳朵的手。
说起来那手好像还摸过自己的头来着?
想到这里的时候纲吉下意识一个抖机灵,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袋里面扔出去的同时捡了只看起来干净些的狐狸起来。
而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手中依旧拎着只兔子的少年神色紧绷,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看向眼前的来人。
在他方才离开的地方前约莫两三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位神。
他背着双手,黑蓝瞳,身着黑袍,正是辞别的“沙马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