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她搬几本书都费劲,要是喝冰水加吃泡面,绝对会拉肚子。
森鸥外不准她在裙子上留下褶皱,也不允许她吃垃圾食品。他对别人家的女孩很宽容,唯独对她很严厉。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但她不开心。
她羡慕隔壁的邻居先生,是想要与他交换人生的那种羡慕。
邻居先生却似乎也不开心。
每天要么骂电视机里的赛马不争气,要么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
“要是我有一钱就好了,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他很缺钱。
如果他有了钱,应该就会开心了。
幼年芙溪有了这个认知后,回到家里就把森鸥外的钱包掏空了,然后趁着邻居先生外出不在家,将钱塞在了他的旧衣服口袋里。
她以为邻居先生很快就会笑出声来。
但她第二天听到邻居先生叹气:“好不容易找到钱,又全输了,倒霉,要是再来一次,绝对不会输。”
——他想再来一次。
芙溪再次回家偷钱时,被森鸥外抓了个正着。
“这是应该要砍掉手的罪行。”监护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来偷我的钱,芙溪酱,你真令我伤心。”
“……对不起。”
“为什么做这种事?”
面对森鸥外的质问,芙溪老实回答:“我想他开心起来。”
“为什么想让他开心起来?”
“因为他不开心。”
“那我也不开心,你怎么不想办法让我开心起来?”
隔壁住了滩什么烂泥,森鸥外心知肚明。
他无法理解芙溪为什么会被烂泥吸引。
“不是烂泥。”芙溪认真地纠正,“他很好的,很好很好,我想像他一样。”
是的,她想像他一样。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在意形象地穿衣,蹲在沙上笑到颤抖,整天看无用的电视,吃冰水和垃圾食品也不用担心拉肚子。
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小空间里生活着、堕落着。
这是她想要的人生,却不被身体条件和监护人允许。甚至,连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都不能有。
芙溪最后一次偷看邻居先生时,听到他自言自语,怎么才五月份啊,什么时候到冬天啊。
——他喜欢冬天?
——是因为冬天会下雪吗?
于是她弄出了一场雪,尽管对自己的体能消耗很大。
‘我已经不在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想你开心起来。’
邻居先生终于现了她。
说起来也很奇怪,她偷看他很多次,他却从来没有现过她,连她留下的一些零食和钱,都以为是和他鬼混的女人塞在他口袋里的。
大概小孩子的存在感就和家里的座敷童子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