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伏黑甚尔的头,虽然看上去冰冷韧劲,却意外的柔软。
一如他这个人。
不负责任,赌鬼,反社会,无节操。
说他不负责任,他给伏黑惠找了个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去报复侮辱过他的禅院家。
说他是赌鬼,他知道留饭钱,还给她买了兔子布丁。
说他反社会,他输钱也没有掀了赌场,只是骂别人晦气。
说他无节操,他这几天真没联系找富婆借宿,虽然因为没钱而蠢蠢欲动,最终在亲子房里骂骂咧咧地睡着了。
他能和自己的弟妹睡觉,却也记得要戴套。
这个人做什么都很坏,却又缺少临门一脚的恶劣。
他在烂泥里得过且过,却始终没有变成真正的烂泥。
他轻而易举能杀死她,但他手下留情了。
所以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才会是他。
芙溪坐在他旁边,思考着天与咒缚的秘密。
她想到了森鸥外,想到了太宰治,想到自己体面无聊的一生。
十八年的经历,兴奋程度不抵这三天。
她其实对于杀人和作恶都没有什么感觉,mafia和政府在她看来无差。她缺少人性,所以无所谓。
“你要是再烂一点就好了。”
她望着被迫进入休眠状态的男人,又摸了摸他唇角的伤痕。
“伏黑甚尔,既然你也烂不到彻底,那就不要烂下去了。”
*
伏黑甚尔做了一个操蛋的梦。
也不算是梦,这是真实生过的事。
是在他刚离开禅院家在外流浪的时候。
他还没有开始当吃软饭的小白脸,老实地租着公寓,但他付不起钱,房东叫他必须滚蛋。
他用光最后一点钱,在家里抽了最后一根烟。
烦躁的夏天好像永远不能过去。他不喜欢夏天,即使身体耐搓,他也讨厌炎热。
香烟抽完的时候,他直起身体,准备离开这里。
然后他看到了满阳台的大雪。
不是夏天吗?
他看看外面,骄阳似火,只有他的阳台在下雪。
见鬼了,六月飞雪。谁要……申冤?
他转过头,看到消失在隔壁阳台上的那抹银灰色的长。
敲开隔壁的门,是一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现在是夏天,你可能中暑出现了幻觉。”中年男人诚恳地说,“我是医生,可以帮你治疗。”
他再回到自己家,雪果然已经消失了。但夏天好像也没那么烦躁了。
不知道申冤的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
伏黑甚尔从梦里睁开眼睛,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银灰。
芙溪坐在窗台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