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阻止这一切吗?你明明可以阻止的。”
一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似乎是魔鬼一般的低语。而顺着那个声音,纪尘寰重回到了皇宫之中,回到了一切还未开始之前。
“你可以阻止的,你应该去阻止。”
那个声音继续蛊惑着他,让他伸出了手。
“对,就是这样,掐死那个人,掐死他,你的小帝师就不会死,你也不会痛了。”
“伸出手啊!你这个懦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
那个声音犹如泣血。
纪尘寰当然会觉得这声音熟悉,因为那个哭着的、声嘶力竭的、癫狂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悔恨的想把当初的自己杀掉,因为这样或许就能够改变帝师的结局。
他几乎是被蛊惑的伸出了手去,却在触碰到幻境之中的人的脖颈的时候猛然顿住。
眼底是一瞬间的猩红,纪尘寰是真的想直接杀了当时的自己,但是他的手却还是停住了。
听着耳畔的那个声音近乎疯狂的嘲讽,纪尘寰的面色反而缓和了下来。
“她为了我并不怕死,所以,我也不怕为了她活着。”纪尘寰低声的自语着。
那个属于他自己的癫狂的声音终于不再响起,似乎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不可救药的懦夫。
幻境就这样的在重复下去。
纪尘寰看见了他的帝师筑起神台,也看见了熊熊燃烧将人吞噬的火。
只是这一次,除了看着,纪尘寰终于有了动作——电光石火之间他奋不顾身的扑入了那团火焰之中。
他答应了唐久不伤害这个幻境之中的每一个人。纪尘寰也算是重诺,所以这一次,他选择用自己去殉他的帝师。
“我操操操操操操!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狠的吗?”
这一次,在他耳边响起的不再是他自己的声音。
纪尘寰整个人都是痛极,被烈火灼烧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一想到他那么怕疼的帝师也曾经受过这样的煎熬,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瑟缩的资格。
所以哪怕无人看见,他却也还是将自身与他的帝师一道投入这团火焰之中。
重在那痛苦的一世之中轮回,纪尘寰越的现,其实从他帝师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他带走了。
那么这一次,他选择跟她一道走。
只是说不能够伤害幻境之中的人,却没有说不能伤害他自己。
纪尘寰未尝不是在赌。从他第三次重复之前的幻境,一遍又一遍的亲历唐久的死亡,他就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纪尘寰未尝没有在寻找突破这个心魔幻境的方法。他入门不久,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带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凶狠。
他只是想着,左右是他的心魔,那么他如果在这里死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他死了,这心魔自然也就跟着他消亡了。
而且,纪尘寰也是真的想感受一下当年她有多痛。
所以他跌入了那一团火,与她共焚。
而后纪尘寰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继续重复的幻境,而是那片只有落雪的空间。
风停了,地上的积雪不再被吹起,而是被聚拢、被凝结,最后成了一颗珠子的形状。
那颗珠子通体圆融,似乎闪烁着珍珠一样的温润光芒,但是凝神细看,却能够现这颗珠子之中波光粼粼,似乎有水光流淌。
在这颗珠子现出本体的一瞬间,被阻断了和他的联系的孟叔和他内府之中的小元婴忽然齐齐出声。
“你没事吧?”
“小子,你怎么样了?”
两个人声线不同,可是对纪尘寰表现出来的关心之情却大同小异。
纪尘寰看了一眼他的簪,这一会儿这支簪终身萦绕着晶莹白光,不再是方才灰秃秃的样子。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丹田,虽然知道丹田之中的小胖妞感受不到,可是他这样隔空的抚摸她一下,自己的内心之中就涌起了许多的安定。
现在这里依旧是一个宁静的空间,只不过不再像刚才那样除了纪尘寰之外,隔绝任何人和任何开了灵智的东西。
纪尘寰将孟叔住着的簪子举到了那颗珠子面前。簪在他的掌心晃了晃,终究没有敌过纪尘寰,不情不愿的靠近了那颗珠子。
不一会儿,孟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小子运气还不错,这就是这个幻花秘境之中的浪蕊珠。它并没有生出器灵,你刚才听到的所谓的蛊惑你的声音,是它诱人心魔的特性。你一个刚刚踏入修行之境的小修士,能够堪破心魔,还是挺厉害的!”
孟叔很少夸纪尘寰。这一次破解了心魔,虽然平时这小子不做人,但是孟叔还是觉得他很值得肯定。
能够堪破心魔的修士,就不会再畏惧道心劫,自然也就能比其他修士走得更远一些。
好歹是和自己缔结了契约的修士,孟叔这会儿当然有一种荣具与焉的感觉。
孟叔:“这个浪蕊珠没有器灵其实是个好事,毕竟它是个炼器用的法宝,如果真的像我一样有器灵,你好意思直接炼了它?”
纪尘寰微微沉默了半晌,其实他很想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想到了孟叔的聒噪程度,他还是理性的决定了闭嘴。
而孟叔还在絮叨:“更何况你现在丹田内府里还这住着个小丫头,你和浪蕊珠缔结了器灵,你要把它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