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很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苦心积虑要往上爬的人,也有费尽心思只是想活下去的人。
无论纪尘寰属于前者还是后者,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所以唐久不会主动和纪尘寰亲近,但是也不会先用最恶的恶意去揣测他。
眼下这孩子可怜兮兮的握着她的手腕。
何至于此。
唐久微微一讪,松开了要拿回灵果的手,不过还是叮嘱道:“江笛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灵果乃我七千多年前所得,你拿去玩儿便是了,还是不要吃了。”
“阿纪,放在糕点里的不是这种梅花。这宫中长的红梅你拿去玩儿便是,不要往嘴里塞。”
纪尘寰知道如今唐久不记得——从一梦婆娑里出来,他就和那上古神器产生了一点儿感性,因此也就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纵然知道唐久不记得,可是纪尘寰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这个端着长辈架子的若虚宗老祖,似乎和他的帝师重合。
纪尘寰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面上却收敛起了最后一丝异样,只是柔柔笑开。
谢雨师只觉得这个下尘界中上来的小师弟有些可怜——竟是从来都没有被人好好的真心关爱过。
不过幸好,他现在遇见他们老祖了。
看见纪尘寰握在唐久手腕上的手,谢雨师觉得自己嗑到了。她偷偷的笑了下,却并没有出声打搅这一份对于纪尘寰来说可能很珍贵的亲昵。
韩三气本能的觉得,纪尘寰作为一个男子,这样握住他们老祖的手腕不是很好。但是一想到纪尘寰今年仿佛才十几岁,韩三水就觉得真的没什么了。
本来也就没什么。
唐久不甚在意的将自己的手从纪尘寰的手腕中抽了出来,转而开始询问起了这三个小的今日的来意。
“是这样的……”谢雨师连忙将纪尘寰又往唐久的方向推了推,自己转而攀扯住了唐久的袖子,很是有一些晚辈对长辈撒娇的意味。
谢雨师:“老祖,你可怜可怜小纪吧。他冲到了我家师祖的雷劫里,虽然捡回一条命来,伤也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但是现在这嗓子却也不见好,听着实在是让人慎得慌。”
韩三水连忙接话:“听闻老祖有一方冷泉,对外伤有奇效,不知能否看在这位师弟替我师祖挡下了半截雷云的份上,求老祖赐下一点泉水?”
剑锋修士素不求人,这次能让凌云剑峰的小师妹和大师兄带他前来,可见纪尘寰这小子在剑锋这几日很得人心。
唐久微微挑了挑眉,却并没有立刻应下。
就在韩三水和谢雨师惴惴不安,怀疑是否是自己唐突的时候,方才听见唐久有些为难的开口:“我这山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灵泉。”
此言一出,在场的另两人都愣住。
唐久也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若虚宗内对我归去峰有诸多传闻,想来这也只是不实在的传闻中的一个了。”
可是……韩三水想说,每一次他们凌云剑峰跟人斗法,总是要上归去峰上求一点灵泉的。
这归去峰的冷泉疗伤的效果比药峰的灵药还好,特别是对皮外伤,更是效果奇佳。
还不等唐久说话,就见江笛偷偷的走到了唐久的身后,还猛地一拽她的袖子。
唐久冷不防被这小小的一只拽的一个趔趄,刚要起身出手把捣乱的江笛拎起来丢给玉城,便听见江笛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阿九,他们说的那个冷泉,应该是……是……”似乎是什么很难启的话,江笛难得扭捏,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凌云剑峰的师兄妹。
唐久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她捏了个法诀,彻底的阻隔了声音往韩三水和谢雨师那边传递。
江笛这才松了一口气,连珠炮似的快说道:“那冷泉,其实是我和玉城洗澡水。啊啊啊!!!他们非得要的,不是我恶作剧,小九你放过我们吧!!!”
江笛和玉城是上古龙凤,自然也属于奇珍异兽的行列。而这奇珍异兽的洗澡水沾染了他们的气息,少不得有些特殊功效。
也不知道是江笛和玉城他家谁起了作用,还是他们俩共同起了作用,总之他们两个日常嬉戏沐浴的灵泉的确是有了一点奇效。
而且,在江笛阴差阳错将这水当作灵药赠给剑峰的某个憨憨弟子,还治好他胳膊上的剑气伤痕之后,这“冷泉”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简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江笛。
现在如果来求这冷泉的人是别人也就罢了,或者是伤在别处也勉强可以凑合,只是这伤在嗓子,要治愈的话,难免要喝让人喝下才行。
喝洗澡水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作I贱人,再加上来求药的是纪尘寰,他和他们又有一些前尘。
别的不说,江笛和玉城那功德是实打实因纪尘寰而得的,断但没有这样糟践人的道理。
于是纵然再为难,江笛还是得硬着头皮跟唐久承认了自己做下的好事情。
唐久其实一听这个冷泉的来历,就想到肯定是这江笛和玉城他们两个搞的鬼。眼下听到了事情的全部原委,唐久一手拎住了江笛的耳朵。
唐久:“你们还能夺笋?给后山的食铁兽留点吃的吧!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的毛毛和鳞片都拔了做药,让你们真正体验一把当天材地宝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