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唐久看了一眼周遭一片狼藉。
那个老道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因为灵力缺失而灰白的头随风狂舞,呈现出真实的颓唐之色。
皇帝和妃子瑟缩成了一团,只是看着唐久的神情带上了些许狂热。
“仙人!仙人留步!我愿意和仙人共享江山,求仙人救我!”
皇帝站了起来,开始踉跄着往高台上爬。当年他建造这个高台的时候,最喜欢看国师驾云而上的场景,所以甚至没有修建台阶。
这一会儿,皇帝恨不得打死当年那个不修台阶的自己。
拂世金瞳运转,确认玉城已经将这个人身上的浑浊龙气驱散,只留下他应有的部分,唐久不再给那个皇帝眼神。
她挥手“托”起了阵法中间的那个行动不便的少年,转而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唐久来的时候不能施展缩地成寸的功法,只能用双脚赶路。而如今已经找到了人,她也索性懒得折腾,就带着纪容修的这个后人在京都周遭稍微清静些的小城镇中住下。
唐久宅了太久,一时之间忘了,就是在下尘界,其实也还是有代步工具的存在的。
虽然事急从权,但是她这么托着一个少年,从谁身边过,谁不得多看她两眼。
唐久没有掩饰踪迹,也并不担心人间的皇帝会对她做出什么。他龙气寡淡,自取灭亡是迟早的事情。若是还不长眼招惹她,唐久也不介意把他的脑壳打歪。
一个容色殊丽、美貌惊人的姑娘,拎着一个身体有异的少年,这样的组合到哪里都不常见,如果有心之人要探寻,恐怕很快就会被找到。
被唐久罩在一件灰色的大氅之下的少年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他并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清风拂动,少年那长而卷翘的睫毛都随风轻轻的摇摆。
他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可是却生了一张极为硬朗又突出的容貌。
他生了一双剑似的浓眉,配上让人一见就心软的明亮的眼,高挺的鼻梁,和有些薄的嘴唇。
纵然现在那双唇上毫无血色,可是却不得不让人承认,这是个生的好看的孩子。
唐久见过太多生的好看的人。他们或清冷、或俊俏,好看得各花入眼。
因此,当眼前的这张堪称“浓艳”的容颜放在唐久眼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惊奇的地方。
虽然,那并不妨碍唐久承认纪家的这个后人生的好看。
如果纪容修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他能留下血脉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唐久一时之间恍神,一辆车从她脑海之中奔腾而去,带走了她碎了一地的节操。
幸好如今这个少年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做“读心术”的术法,不然归棠老祖在他心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形象,那还真的有些难讲。
“啧,真是个喜庆的孩子,天生一副笑模样。”
江笛最是活泼的性子,站在唐久的肩膀上叽叽啾啾说个没完。
在场的人中,只有唐久能够听得懂江笛的语言。唐久伸出一根手指弹了弹一直在啄她耳垂的小鸟,最终使坏的把自己手腕上的小蛇卷了下来,绕在了小鸟的胖胖的身体上。
冰凉凉的蛇身把自己缠绕,江笛瞬间炸毛。那高频率的叽叽啾啾的声音,让听不懂鸟语的那个少年都怀疑这只鸟在骂街。
玉城对这叽叽喳喳的炸毛已经习惯,虽然此刻他是小蛇的形象,但是还是像龙一样的盘踞了起来,将那只活蹦乱跳的小肥啾包裹在了自己身躯中间,任凭江笛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
眼见着江笛和玉城闹做了一团,唐久直接把这两位放在了客栈的桌子上,免得一会他俩打起来站在她的肩上,她自己被殃及池鱼。
别看现在这两只小小的样子仿佛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弄乱了她的头,或者是抓皱了她的衣裳也是不好的。
好在现在江笛和玉城这两个都小小一只,客栈的桌子也足够他们闹腾。
安置好了江笛和玉城,让他们两个自己玩儿去,一直被唐久提在手里的少年也被她放在了客栈唯一的一张床铺上。
看着这家客栈唯一的这张床铺,少年的眼神闪了闪。
小崽子心思还挺多,唐久挑了挑眉,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眼神中的复杂。
唐久只是走在桌前,扯出了一张圆凳坐下,对着床|上只能躺平的少年陈述事实:“眼下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去上清界。我设定了定时阵法,这一点你无需担心。”
看着少年眉眼弯弯的样子,唐久继续说道:“到了那里之后,你可以入我入虚宗修行。”
唐久用拂世金瞳看过这少年的资质,的确不愧是纪容修的血脉,入若虚宗的内门简直轻轻松松。
“真的吗?太好了!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话到了嘴边,少年又改了口:“我是说,太好了,老祖。”
他的笑容当然最天真纯稚,可是却瞒不过唐久的眼睛。
唐久在这个少年的脸上,其实依旧可以看到了淡淡的戒备。
这不难理解,在他那样的处境下长大,如果对人毫无戒心的话,可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需要去探究这个少年曾经的故事,唐久能肯定的一点是,他一定过得非常苦。
除了估测资质,唐久还顺带着用拂世金瞳探查了一下那个老道在这个少年身上到底施展了多久那本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