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真花制成的傀儡并不能够在高台之上待很久,因为那里有着剧烈的灵力波动,而返花的花瓣只要碰到这些灵力就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溃散。
返真花得来不易,而将之制成傀儡的效果却并不好。这世上除了唐久之外,大概很少会有人在用这样的术法。
虽然返真花在高台之上只环绕了一会儿就化为灰烬,但是却也足够让唐久看清台上的情形了。
在那个阵法的中间,恍惚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玉石雕像。
乍一看去,那雕像看起来就是个少年模样,眉眼精致如同霜雪,周身不带一丝的血色。
可是那不是玉雕石像。
唐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少年雕塑中是有一丝人气存在的。因此很容易推断,必定是那个所谓的国师做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尊雕像。
此刻那些少女的鲜血向着这座雕像的方向聚集,然后神奇的事情就生了——原本平静的空气之中开始有大股的灵气涌现,最终宛若泉涌一般倾泻而下。
唐久的修为虽然被压制,但是眼力还在。
她清晰的看见在那个阵法的上方,上清界和下神界的时空破开了一道壁垒,而这些灵气正是那个国师利用这个阵法从上清界之中偷渡下来的。
上清界自然灵力浓厚,犹如江水无歇,有人窃取了一丝半缕也很难有人能够飞快查出。
可是就是这一丝万缕的灵气却足以带来人间帝王眼中的虚假繁荣。
果然,只见那国师用桃木剑向皇帝的方向摇摇一指,便有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他的桃木剑灌入到了皇帝的身体之中。
原本有些神色萎顿、面色苍白的皇帝,顷刻之间又焕出了活力。
“神迹啊!这是神迹啊!朕乃真龙天子,得上神庇佑!”皇帝感激涕零的冲着国师方向跪拜。
而后,那跪在高台下的一群人就陷入了一场魔魇之一般的狂欢之中。
当然,那个国师分给他们的灵力只是一星半点,更多的灵力则被他吸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也不知道这样的“祭祀”进行了多少次,这个国师在灵力稀薄的下尘界,居然也隐隐有了金丹修为。
唐久分明看见,在这些人专注着吸收能力的时候,那阵眼之中的木像身上忽然布满了细碎的裂纹。而在裂纹之下,则露出了人类一般的皮肉。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些皮肉便鲜血淋漓。
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玉石人像的眼眶滑落,可惜却无人在意。
看到这里,唐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玉雕根本就不是雕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唐久眉心之间的朱砂痣翻滚而起,脱离了她的眉心,飞上了那个高台,然后坠入到这尊石像一般的少年的眼角。
少年眼角一颗朱砂红痣摇摇欲坠,就要仿佛他真的滚出的一颗眼泪。
唐久知道,这是纪容修给她的最后指引了。
眼下这个被镇压在阵法之中的少年,就是纪容修在人下尘界留下的血脉。
“去救救他吧,他每一天过得都很辛苦。”
一直到这一刻,唐久才明白纪容修所说的“辛苦”,到底是为了哪般?
她扫了一眼台上的阵法,很快就明白,那是有人以少女的鲜血与少年的躯体为祭,目的是打开上清界和下尘界之间的壁垒。
之所以纪容修的后人能够成为阵眼,是因为纪容修本就是上清界中人,而且天资卓绝,已然飞升。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有血脉在低等的世界之中,血脉的力量就会无形之中冲击着时空的壁垒。
越是先祖修为厉害,天资卓绝的人,对时空之中的壁垒产生的冲击就越大。眼下纪家的血脉虽然在下尘界,可是破碎虚空也并非是全然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样的阵法是逆天而行,上天不会平白赠下馈赠。自然是要有人承担其中的后果。
少年那僵硬宛若玉石一般的身躯,和冲击时空壁垒的时候身上裂开的血口就是最好的证据,也是他每时每刻不要付出的代价。
身体一遍一遍的碎裂,然后又重聚拢开。到底怎样心性的孩子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
也怪不得纪容修说那孩子过得很苦了。
唐久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再问纪容修的后人不愿意跟她走,因为今天无论纪容修的后人愿意还是不愿意,唐久总是要将人带走的。
朝霞剑需要用唐久的灵力催动,进入下尘界之后就被封印在了唐久的手腕肌肤上。
而这一次,因为感知到了主人的愤怒,唐九手腕上的星月标记只是轻微的闪亮了一下,而后竟然凌空凝出一道长剑虚影。
“就这么多了,凑合用吧。”朝暮的声音在唐久的耳畔响起,却并不见朝暮的人影。
也是,朝暮现在连本体都凝结不出,还说什么显露剑灵,就不要太为难剑了好吧。
幸好朝霞有平时储存一些灵力的习惯,不然这一会儿恐怕还真的要让他们的归棠老祖陷入无物可用的境地。
一日朝暮剑在手,唐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走了,干活去,干活去。”江离已经按捺不住欢快地扑腾着小翅膀。
龙凤乃是遗血,对世间的清气浊气感知最为明显。唐久都能觉这里有怨灵,对于江笛和玉玉城来说,这里更是怨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