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半个月后,她按规定去一分所做蛋崽检测,无意间听到朱尔斯给苏雅打电话,才知道这个“好朋友”特意关照过,给她抱走的不是正常蛋崽,而是多年未孵化的陈年旧蛋。
“苏雅小姐放心,出不了任何纰漏。这三个蛋有年头了,本来要运到都星处理的,所里瞒下来报了死亡,谁都没现。”
朱尔斯的声音甜腻谄媚,说到舒长风又换了腔调,透出不加遮掩的恶意,“您放心吧,不管谁来检查,账面上都是舒长风带走三枚要孵化的蛋崽,最后照顾成了死蛋,那罚款她跑不了!”
“没钱?没钱就把房子卖了再坐牢嘛。凭她的案底,联盟第一综合大学绝对不会收!连工作都找不着啊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代的蛋崽出生率和孵化率都不高,所以对每一枚蛋都非常重视,一出生就会进行编号,慎重照管,直到蛋崽破壳,成为生公民。
孵化失败并不罕见,但如果短时间内将充满活力、即将孵化的蛋崽“照顾”成死蛋,即便没有证据证明谋杀,也会被处以巨额罚款。
按照一分所孵蛋崽活动协议的补充条款,一枚至少赔偿九万星币。
对于将三枚活力蛋崽都照顾失败的原主来说,除了高额罚款,还将直面身边人的谴责与鄙视。
堪比社死。
原主父母早亡,又没什么亲朋故旧,对苏雅这个凑上来结交的同龄朋友非常珍惜。没想到所谓友谊的背后竟是让她身败名裂的阴谋。
煎熬到朱尔斯离开,原主匆匆回家,花钱从星网上租借了检测仪器,对三枚蛋崽一一测验,果然活力度一个不如一个。
按正常标准,至多再等半年,这三枚长期孵化不出来的蛋崽,就会因活力度消失正式死亡。
原主又气又怕,气的是自己糊里糊涂上了套,什么字都签了,怕的则是苏雅出身伍德家族,在北洛星颇有势力,看样子还买通了一分所的人一起陷害她。
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拿什么对抗伍德家族?
小姑娘太愁了,夜里睡不着跑屋顶吹风,脚下一个不稳,就把这道难题抛给了舒长风。
“没错,我去做了蛋崽检测。”
舒长风轻咳数声,压下反胃的感觉,再次叹气,沉默,做足忧郁状,然后压低声音道:“蛋崽出问题了,我现在慌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对面关切询问数次,舒长风才装作推脱不过的样子,低声道:“苏雅,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帮我保密好吗?”
“我现,蛋崽的活力度特别低,我怀疑他们三个不是正常蛋崽!”
对面一下没了声音,好半晌才开口:“真的吗长风?会不会是你没有按照手册照顾,蛋崽有些不适应呀?”
这是要录音把蛋崽死亡的黑锅扣到她头上么?
舒长风闻弦歌而知雅意,但她拒绝配合,义愤填膺地吼道:“不可能!我在家里开了实时监控,每时每刻都严格按照一分所的手册在照料蛋崽,整个北洛星都没有人比我更期盼他们孵化!没有!”
苏雅当然知道这三个蛋崽是怎么回事,但她不能直接反驳,略一思索便温声软语地安慰舒长风:“不要激动嘛,我当然知道长风你很希望蛋崽孵化,可是现在……”
苏雅有条有理地讲了孵化所对蛋崽照料的要求,着重强调了将普通蛋崽整成死蛋会面临的违约惩罚,然后满心忧愁地道:“长风,你现在该怎么办呀?”
来了!
舒长风咬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焦灼无措:“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呢苏雅?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帮帮我吧!一枚蛋崽九万罚款,这可是二十七万星币呀,我该怎么办呢!”
耐着性子听完几句无用的安慰,舒长风终于把自己弄哽咽了,她对着光屏上闪烁的录音键声情并茂,眼中却没有一丝情绪。
“谢谢你苏雅,可是我真的太愁了,二十七万星币是要我的命呀。当初是你对我保证,一定会让伍德先生帮我挑三枚最好孵化的蛋崽,会不会是他挑错了?我的蛋崽接回家就做了检测,活力度还不到2o!”
不等苏雅接话,舒长风又哽咽道:“抱歉苏雅,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可是……可是为什么伍德先生赞助了今年的孵化活动,一分所就出现了这种怪事呢?我今天碰到朱尔斯,他还说一分所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呢。”
“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雅,你会帮我的对吧?虽然我们从前没有什么来往,但是在我照料蛋崽之前,你每天都说我们是北洛星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会帮我的!我相信你!”
苏雅:“……”
她今天通话只是想了解舒长风的惨状,最好让对方踩中言语陷阱,尽快失去第一综合大学的入学名额,可不稀罕这个穷鬼的信任!
“长风你先冷静下来好吗?”苏雅轻轻柔柔地道,“我当然会帮你,可是当务之急,是要充满爱心地照顾蛋崽,你觉得对吗?”
舒长风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暗道苏雅不去演戏可惜了,口中却继续“呜呜呜”,呜得感情铺垫到位了,才哽咽着开口:“苏雅,你前阵子曾经说过,在学校不理我后来又想和我交朋友,是考察过后看重我的人品和前途。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是这样想的吗?”
想到自己为了接近舒长风说出来的那些违心话,苏雅背后莫名泛起一阵恶寒,却不得不应是:“没错,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你要相信我,长风。”